谁最开始还不是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了。

要不是为了自保，为了活下来，谁想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罪业缠身，生不如死。

岁楠本想赶陈念离开，神识却在触及陈念之时猛地惊住。

“当年你的飞升雷劫成功了？”

当年陈念渡劫，所有大能都去围观了。

陈念的确是渡过了三百多道雷劫，却在踏上登天路的那一刻，亲手一剑斩断了自己的登天路，拒绝成仙。

当时所有人都看见了，半点做不到假。

可如今陈念身上并无半点浊世之气，分明是飞升仙人的象征。

为什么，陈念并未离开，依旧留在此界，是如何成就仙身的。

仙身不老不灭，永恒长存。

她如今垂垂老矣，大限将至。

而陈念依旧不见半点老态。

岁楠一想到这里，心头就止不住的嫉妒。

这大概是每个将死之人的通病。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的面对自己的死亡。

尤其是像她这种活了几千年的修士。

只差一步啊，她只差一步便可以如陈念一般，永生不灭了。

此时的岁楠才终于有些理解当年拼命挣扎，只求一线生机的陈念了。

谁不想活着呢。

“登天路早就断了，那是天道

忽悠我去献祭呈现出来的幻像，我斩断了幻象，却也突破了这个世界的极限，自然能凌驾于这个世界的规则之上，永生不灭。”

这也是系统为什么这些年愈发无法忍耐陈念的原因。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系统要和前任天道博弈，再容不下她这个随时可以推翻棋盘的变数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我做不到，也没这样的毅力，怪不得我们所有人最终只有你走到了这一步。”

试问面对成仙的诱惑，谁能保持清醒去分辨前路到底是真是假。

他们怕是明知是假的，也会连滚带爬的往上走。

陈念递出一个储物戒，里头都是延寿的灵药。

“我今日来寻你，是想请你替我算一算窃兰何时能回来。”

岁楠哪怕没睁眼，却还是诧异的看了一眼陈念。

“窃兰两千年前就死了，献祭魔界大门，灰飞烟灭。”

她只当陈念是接收不到道侣身死，糊涂了。

却没想到陈念她是真的逆天而为：“我用神物为窃兰重新铸造了一具躯壳，只等他魂魄归来。”

“现在，他的躯壳被他人占据了，有天道相护，我抹杀不了那人的魂魄，你替我算个天道薄弱的时间，我好动手。”

只要杀了叶无宁，她便能召回窃兰的魂魄了。

岁楠和着脸，神识盯了陈念许久，才发现陈念说的全是真的。

她真的在复活一个死去两千年的人。

她毫不避讳的骂道：“你疯了。”

陈念深以为然，点头：“对，窃兰死的那一刻我就疯了，这世上再无人是我的羁绊，我疯的再狠也无人能扯住我。”

岁楠不想面对发疯的陈念，直接下了逐客令。

而陈念也不恼，只起身执剑。

浓重杀气遥遥落在一个年轻人身上，只待岁楠开口，她便能取其头颅。

“那个，是你的徒弟吧。”

岁楠白了脸，猛地站起身。

陈念继续道：“岁楠，你时日无多，定是无法再培养一个继承人的，你也不想你们天机宗的传承断在你手里吧。”

岁楠明白过来陈念的意思，摇摇欲坠。

“你以前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陈念嗤笑：“这世间，谁人无辜。”

岁楠这个好徒弟在系统给的剧本里，可是吕珠的忠实舔狗，为了吕珠顺利继承一念宗，亲手利用舆论逼死了陈念。

说起来，她今日杀了这厮，也算是未雨绸缪。

岁

楠最终妥协了。

就如陈念所言，天机宗的传承不能断在她手里。

陈念走的时候心情很好，还哼起了小调。

还有三年，三年啊，她就能找回她的窃兰了。

陈念离开天机宗，又去了空竹宗。

凤霖和裕清埋在空竹宗后山禁地。

陈念悄无声息入内，看着紧挨在一起的两座坟茔，默默将手中的祭品摆好。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嗓子眼却像是被棉花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当年，她杀了宴承，惹怒了空竹宗。

凤霖拖着许虚弱的身体，和裕清一起为她周旋。

可惜，宴承出生大族，空竹宗有三成修士都出自他们一族，得知宴承死讯，气愤不已。

哪怕凤霖她爹有心调停，却也没能拦住。

陈念那个时候都觉得自己就是个灾星。

凤霖在将将养好身体之后，得知陈念被追杀的消息，将孩子托付给父亲，和裕清一起千里迢迢的来救她。

却也因她，死在了追杀之下。

那时追杀她的人，全部都是神渊之中那群渡劫期的老怪物，可半点不看空竹宗的脸面。

凤霖就那样死在了她面前。

和当初的云月一样。

都是因为她，都是被她牵连而死。

凤霖或许是预感到了她一去，裕清也活不久。

她咽气前嘱咐，若是他们夫妻不在了，她爹又不好，那陈念便在安稳之后，去将她那孩子接过来抚养。

后来，果然如凤霖所料，裕清不想活了，在一次逃亡里，替她断后，死在那群老怪物手里。

而凤霖他爹在得知女儿女婿全部去世之后，心灰意冷，辞去宗主之位，带着孙女思云离开宗门隐居避世。

陈念一直想找机会去接思云那孩子。

那是凤霖和裕清最后的牵挂。

可她那时候哪有安稳的日子。

大概是她一直想要靠近空竹宗，被那群人看出了意图。

那群人竟捉拿了凤霖她爹来威胁她。

陈念从未想过，人性还能恶劣到这个程度。

他们竟然能毫无负担的将两个局外之人，一个老人一个孩子牵扯进来。

凤霖她爹大概也是真的心死了，用了最决绝的办法，自爆修为，拖住了所有人，让陈念有机会带着思云离开。

思云那个时候才五岁，处于一个什么都懂，却又不太懂的年纪。

陈念带着孩子，改头换面，可不论她怎么改换容貌。

天机子都会算出她的位置，派人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