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组成完整的玉环需要多少?”
“四块。”
“哥哥,”易天问抚着他的发丝,将他虚虚揽入怀中,怜爱的心情几乎压抑不住,“第三块就在云中寺里。”
“……”
“我去取来给你好不好?你在前面等等我。”他轻声哄道。
“你这里——”他指着他的胸口,“还有我的血誓,不论在哪里,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白宸安哑然。
他自知自己只会拖累他,“我们不趟这趟浑水了……”
“不行的哥哥。叶家、孟家、秦家,他们都知道我们的存在,若真的到了那一天,你就永远回不到过去的生活,只能和我过上躲躲藏藏的日子。你不可以这样,你还有师父,还有沈家的兄弟,他们牵挂着你。”
易天问笑道,“哥哥,不过是一个时辰不到的事情,不用这么难舍难分?你信得过我吧?”
白宸安默默点头。
“那就好。我去了。”
袖摆从手掌心划过,白宸安望着消失在城墙上的身影,自责于无能。
上次也是这样,他永远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又一个离开,却什么都做不了。他们不需要一个累赘,一个生于簪缨世家却什么都不是的异类。
但……少年指尖的温度还残余在心尖,他说他会找到自己。
白宸安脸色苍白,捂着胸口无力的靠着墙边滑下。
额角的经脉开始疯狂蹦跳,告知着头疼的前兆。
他却不肯让自己晕过去,死死咬住嘴唇,让一旁草茎上的刺划破指尖,滴落在手中的龟甲之上,鲜红很快没入纹路。
不够,远远不够。
手指上的伤口不够大,很快就要愈合了。
白宸安头疼得哽咽了一下,却毫不犹豫的在手腕上又划出一道血痕。
龟甲贪婪的吸食鲜血,直到所有纹路都被浸没,才发出焕然光彩。金色的龟甲带着温暖的力量,指引星辰变幻的轨迹,让他能够窥见一丝丝先机,请求将祝福与牵挂带给少年。
做完这些,他才安然的放下心,再次陷入晕厥。
轻柔的清明风从城外吹来,却被坚挺的石墙阻挡,于是便折返徘徊,草浪阵阵。瘦弱的青年安静的躺在城墙外的不远处,藏匿在草的浪潮之中。
“噢?”来人俯身捡起掉落在草丛中还带着尚未凝固鲜血的龟甲,仔细端详着晕过去的人的脸,笑道:“捡到个宝贝。”
————
易天问潜入云中寺附近的小巷时,果真见成倍的秦家守卫在巡视。
“啧。”他不耐的敛眉,隐身符还有效,便身形轻巧的翻过寺庙的朱墙,果不其然触碰到了结界。
他却不慌不忙,只向着目标快速移动。
“……”直到易天问握着手里的玉,确认无误,仍觉得好笑:“瓮中捉鳖?哪来的自信。”
殿外杂乱的脚步声逼近。
易天问抬手看了看,上一张隐身符已然快要失效。他便随手捻起一抹灰在桌案上又续了个隐身符。
脚步声停。
却只进来一个人。
“你明知道是陷阱,也要过来取这东西?”
易天问谑浪笑敖:“是也不是,更想见见宁可抛弃自己尊严,也要臣服于世家的符师是谁。见到了,不过尔尔。”
“你!”那人脸色难堪,随后不知想到什么又放松下来,“凭你嘴硬,现在外面都是世家人,这大殿也只有这一个出口,你想怎么逃?”
易天问却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依旧张扬的笑着:“那你先找到我在哪?或者——猜一猜?”
“不过是隐身符罢了!”那人大声道,从怀中掏出一沓黄符纸,“千秋万载去,流言鬼魅出!”
“嗤——”
易天问失望的收回脚步,大摇大摆的从这个天真自负的人身边走过,还要在他耳边气他一气道:“多谢款待,不过还有人等我,失陪咯。”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显身符没有作用?”
那人仓皇失措的伸手去探身边,却只摸得一手灰烬。
“对了,”声音更远了,惊得门外的灵修慌乱无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告诉中京的人,易天问,举杯问天的天问。奉劝各位近期不要前来打扰我游山玩水的雅兴,否则,我便应邀去中京玩玩,见见你们所谓的世面。”
“!”余下那个符师在门口气得发抖。
“易天问,易天问!你必付出代价!符师一族必死无疑!”
……
无人回应,徒留风从敞开的大门吹来。
“人呢?!”秦钺匆匆赶来,质问道。
“走了。”
“韦慕德,你放他走了?该死!我就知道你靠不住!让符师抓符师,这不是里应外合看笑话!”秦家主破口大骂,丝毫不顾及面前人的脸面。
韦慕德脸色冷峻,手中未用过的符箓悄然被灵气引燃,落在了秦家主的身上。
“我怎么做轮得到你来置喙?!不过也是条走狗罢了。”
秦钺顿时感觉到成千上万只蚂蚁咬噬骨头,奇疼难抵。
“你……咳咳咳,韦慕德,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