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依白好奇地看着他:“那还不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想想现在似乎确实是有点不是时候, 但戚依白还是无法掩饰自己的期待。
她这样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心情,叫宁城心中暗爽,很快把裙子拿了出来。
裙子一看就是精心花费过时间的, 是一条加了戚依白建议的改良版裙子, 和现在这个时代的许多服装样式都不一样, 所以显得非常新奇和特别。
戚依白也很喜欢这一份新奇与特别, 她将裙子拉起来左看右看, 虽然说肯定不如一般老师傅的手艺,但是能在短时间内做成这样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更何况, 这还是宁城第一次尝试。
戚依白越看越喜欢, 哪怕裙子有很多瑕疵,但所有的收线处都完成得很好,每一个细节都能展现出做这件事的人如何挖空了心思,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
但是她没有直接说出来, 左看右看, 最后强忍着心里的想法, 淡淡道:“嗯,挺不错的。”
宁城看她眼里跳跃着的火花就知道这可不仅仅是挺不错。
戚依白开心, 他也跟着面露愉悦:“喜欢上看看?”
“等回去吧。”戚依白矜持地放下衣服,将其放在自己手边最近的位置。
她心里痒痒, 却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隔壁还在闹呢。
说起这个,宁城才收了表情,转而问:“你不是和我保证了会保护好自己吗?”
“没想到那舞女跳起来这么激烈。”戚依白淡定地道:“想必王母娘娘和玉皇大帝也没猜到, 因此会原谅我的小疏忽的。”
宁城见不得她这么不把此事当一回事的样子。
明明差点就出了大事, 戚依白完全可能因此受伤或者被抓, 就算她有再好的演技, 一而再再而三地牵扯进这种事情的后果也是糟糕的, 最差的结果就是被当成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的存在暗中解决掉。
戚依白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她知道是自己决策失误了,仰头看了一眼木质的天花板,好半天后才道:“是我疏忽了。”
宁城很快便道:“下次注意。”
“嗯。”戚依白点点头,关于自己人身安全的事情她不会犟嘴,毕竟她比任何人都更加在意自己的安危。
宁城见她答应下来,才露出了个笑容。
门外一阵脚步声,他抓住时机凑到戚依白耳边道:“过些日子就是我的生辰了。”
这里过的是农历,和戚依白一直了解到的阳历不一样,但他说是,戚依白也不会反驳。
“有礼物吗?或者是和这个一起的,奖励?”宁城继续道。
戚依白瞟了他一眼,觉得生日这种日子还是得好好过。只是现在宁城身上还有个被通缉的身份,过起来还是很麻烦的。
她思考了一下,往年都是买个蛋糕什么的,做点小礼物,写一些贺卡之类的,都不是什么新奇的东西。
如今又要当作奖励又要当作礼物,还是在这种没有蛋糕贺卡的时候,可还真是有点为难戚依白了。
她心里想着,面上丝毫不显:“唔。”
“有吗?”宁城又问:“同一天给就好。”
戚依白道:“看你表现吧。”
宁城笑:“不用特别好的,有一个礼物你随手就能拿得出来,但我敢保证我一定会很喜欢。”
“什么?”戚依白来了点兴趣。
“让我上位。”宁城直白地道:“粉郎当多了,也是想要当情郎的。”
这粉郎在这个时候也算是个贬义词,但偏偏他就是能一次次提起来。
戚依白看着他,抱着胳膊道:“你的提议很不错。”
宁城眼睛微亮。
戚依白:“我还得再考虑。”
宁城敛眸。
没一会儿后,他凑到戚依白脸旁边,亲了一口:“那我只能自己讨了。”
修士们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宁城给自己做了伪装,戚依白一眼就能看出来,其他人却看不出他的长相。
戚依白自己脸上倒是没做伪装,毕竟她之前是正大光明进来的,没道理人一转眼就不见了。
不过此刻他们两个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普通腻歪的小情侣,也不会引起什么怀疑就是了。
修士们包括九师弟都没太把戚依白当回事,可还是问了她一句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一个和事情本来没有关系的人反复出现本来就是很奇怪的事儿,戚依白并不意外他们会问:“听说是这位兄台帮忙提醒了一下各位仙人,我就想着和他认识一下,没想到我们两个还挺合拍。这顿饭也是我请他吃的,算是报恩这”
她刚刚被亲,脸上还带着惊讶和羞涩,九师弟回忆了一下却说:“他骗你,来的是个女人,你隔壁的那一位。”
戚依白故作迟疑:“我知道李姐帮了大忙,只是王哥说他也帮着指了路。”
“那我就不知道了。”九师弟道,和他们要找的人没关系,他们也就不打算再掺和。
倒是那个女修很给面子,扫了一眼这边,带着幸灾乐祸:“哦?你还是得小心点呀,这里一顿饭吃起来可不便宜,报恩的话,还是对着李姐比较好。”
戚依白羞赧地低下头,女修继续道:“毕竟这个人自己有一套说辞,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我知道了。”没什么人喜欢听别人说教,戚依白低着头抿着嘴。
这个反应倒是让修士们觉得真实,他们就是检查了隔壁发现那俩人根本就不像是会用法器的人,才打算再查查其他房间的。
只是就算这样,离开房间后九师弟还是和一个下属道:“你去查查。”
“怎么呢?”下属很是狗腿。
“那个女人的背景,总觉得不简单。”九师弟道。
另一个修士听了,忍不住想笑:“九师弟这是春心萌动了?”
“大师兄你别乱说。”九师弟表情微变,有些不满。戚依白确实是漂亮,比他们这些修士还像仙人,但是走上修真这条路也就意味着他们和凡人绝对没可能了,凡人的寿命不过是短短几十年,他们却能活几百上千年,如果动了真感情,未来自己还正值壮年,妻子却半只脚入了土算什么话。
再说就算是再漂亮的妹子也不是人民币,人人都能喜欢。比如九师弟就喜欢御姐款的,戚依白对他来说吸引力没多大。
大师兄乐了一下:“师弟你可真是开不起玩笑。”
九师弟解释:“我只是觉得最近经常见到她,而且每次都是出事前后。”
大师兄不以为然:“出事前后你重复见到的人可能一直手都数不过来,你却只能记住她一个,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城中现在敢出门的人就不多了,只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所以你才能记住她,随后每次见到都觉得她眼熟。”
九师弟一愣,分析逻辑,居然还真的觉得这话有道理。
也许其他人也这样重复出现过,只是因为他们长相不出众所以可没被记住,他也就没有察觉。
大师兄是这群人之中年纪最大,实力也最强的,也最有话语权。
别看九师弟聪明,但他毕竟年纪小一些,再圆滑也没办法处理自己师兄的鄙夷和不看好,似乎是要把自己直接打成一个满心色念的人。
大师兄这回刚闭关出来就马不停蹄地跑过来吃瓜,除了这种特殊时候大家都很少见到他。
九师弟左想右想,还是决定暂时先不追究这件事。
查一个人随时都可以,但是师兄说了的话还是得稍微当一回事的。
.
危险解除,戚依白最后拜托了宁城把她录制好的东西转交了出去。
回到他们两个人的小屋里,宁城的实力已经又上了一个台阶,现在已经是元婴中期,按照他所说,甚至距离元婴后期也只差临门一脚。
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有些人提升实力难如登天,有些人却和喝水一样轻松。不过宁城这次好歹也是受到了一些刺激,修为有所长进似乎也说得通。
戚依白便叫他叫自己,宁城问她想学什么,戚依白想了想,发现能用的都是一些小偷小摸的招数,招摇的譬如御剑飞行都不是她现在能学的。
所以只能暂且作罢,打算去看看燕洲。
再次见到燕洲,这个之前还活力满满的大少爷已经被折腾没了半条魂儿,看起来状态很差。
宁城到底是没有折磨他,但是也没放过他。他其实和养父的关系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好,当年是养母提出要领养他的,后来养母离开后宁城也一度被丢到了一边不闻不问。
那个时候他也只是个刚会走路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从很多人嘴里听说自己这个替代品要被丢弃了。
直到燕洲确定了没有修炼天赋,他又惊才艳艳。这才再次得到了养父的器重。
不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弥补那些年的惶恐了。
童年时候留下的阴影,长大了之后再想要去抹除,可就不是多给一颗糖那么简单了。
宁城看在燕炀阁救了自己一命的份儿上,没有直接杀了他。
但是又因为他对戚依白下手,而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两人推理的一切,让他知道了自己信赖喜欢的迎雪其实是蓄意接近自己,甚至是害死了他父亲的真凶。
这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燕洲听得几乎是精神恍惚,他只是个纨绔少爷,分辨是非的能力都很弱,更何况去找凶手。
现在这个事实摆在面前,燕洲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想要反驳,却愣是找不到一个理由,仔细回忆之后脸色越发苍白。
天知道他只是谈了一场恋爱啊,怎么会最后变成这样呢?
他大哭了好几次,但也没有人来安慰他。将他放在掌心上的那些人已经不在了,现在他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发泄心情的人了。
戚依白看着他精神萎靡,问:“你想不想报仇?”
“想。”燕洲愣了愣,迅速回答。
现在他对待戚依白是彻底没有傲气了,甚至觉得她是军师。
看着柔柔弱弱的小美人,实际上脑袋瓜子比他可清醒多了,燕洲觉得难过的同时也有点庆幸,好在他还不是孤军奋战!
他有盟友啊!
傻大儿又在努力振作起来:“我能做什么?”
戚依白觉得他可真是好对付,都不需要鼓舞自己就又有了力量。
这大概也是蜜罐里长大的孩子一种独有的能力,燕洲每天承受着那么多的闲言碎语,还能成长为一个心大的傻蛋,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
戚依白心里是记仇的,宁城有没有欠燕炀阁那是他的事儿,但她自己肯定是不欠的。
所以她也不觉得自己想要去利用燕洲有什么不好,对方之前对她的态度可和现在的哈巴狗不一样。
“你可以给我们当卧底。”戚依白道。
“卧底?”燕洲有点意外,随后一口答应:“当然可以!”
他慢慢激动了起来:“我要把那些害了燕炀阁的人全部杀了!”
戚依白看他眼睛又一次透露着血红,也不知道这种愤怒又没有让他的修为精进一些。
她捏了一个小药丸让燕洲吃下,一入口燕洲就一脸“卧槽”,好一会儿之后没忍住问:“这是什么玩意儿啊?味道怎么这么的……”
他想了一会儿没找到形容词,干呕了两下之后继续道:“太奇怪了。”
戚依白面不改色,这是她做的迷你鱼丸。
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思考事情的时候尝试的,结果没想到做出来硬的不行,一点也不弹,叫人很失望。”
所以干脆拿来忽悠燕洲:“这是毒药,你以后每周都要来找我吃解药,不然你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燕洲大惊:“到底你是魔修还是我是魔修啊!”
戚依白平静地道:“你觉得我能和宁城在一起,能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吗?实话告诉你,我来自霍格沃滋,是一名魔法师。”
燕洲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看她说得头头是道,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一个东方玄幻里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西方魔幻的设定,但是戚依白太理直气壮了,而且她的身份也确实神秘,燕洲将信将疑:“魔法师是什么?”
“一种和修士差不多的修真方法。”戚依白道:“不过这两个修炼方法互相并不共通,所以你找别人也化解不了我的魔法……这是诅咒。”
“诅咒啊。”燕洲腿都在哆嗦着:“我我我,我知道了,霍格沃滋是在哪里啊?”
戚依白面不改色:“在西域,那是一座美丽的城堡。”
燕洲持续茫然了一下,最终放弃挣扎,躺平选择相信:“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一定记得给我解药啊!你可是我的亲嫂嫂!”
好骗真爽!
戚依白想着,告诉了他一下要让他做的事情。
把燕洲放回去做一个眼线,是戚依白之前就和宁城商讨过的一个办法。
既然魔修们留下燕洲,那就一定有他们的目的,所以不如放虎归山看看到底能钓出来什么。
不过这也很冒险,如果燕洲背叛他们的话,那他们就反倒失去了一个筹码。
戚依白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在宁城的肯定之下做出了选择。
她不敢让燕洲拿着一个传声法器回去,只能叫对方人体传信出来。
为了避免燕洲找不到和他们见面的机会,她还告诉了对方一串代词,叫对方找到机会就留下一些不明显的线索。
燕洲对于戚依白对自己的威胁感到很不满,但是他现在可没有什么话语权,能捡着一条小命就不错了,更何况还能报仇。
他想着自己父亲和姥姥姥爷的关爱,想得自己从前无忧无虑的生活,想着自己关系最好的那个侍卫,还有那个天天为他打抱不平的小厮。
这些人最后都留在了燕炀阁里,在他回去看到的那些尸体之中。活着的时候燕洲没有怎么珍惜他们,失去之后他却意识到就是这些人拼凑起了他的整个世界。
燕洲最后接受了戚依白的要求,可还是和宁城道:“嫂嫂好凶。”
他在之前都没怎么叫过宁城“哥”,现在叫戚依白“嫂嫂”道是顺口得很。
也许就是这个称呼讨好到了宁城,看着戚依白也没有反驳,他难得地没有用嘲讽的语气和燕洲说话,而是道:“哪里凶,分明美得很。”
在戚依白的视线之下,宁城毫不回避,继续道:“好看还温柔,谁娶到这样的媳妇儿那就是祖上烧高香了。”
燕洲听到“温柔”两个字几乎是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他开始思考宁城是不是被调包了,表情非常郁闷。
戚依白却道:“先别为祖上透支什么,毕竟也还不是你媳妇儿。”
宁城抿着唇,笑了:“好,那我得赶紧和我组上门说说,多积德,避免以后绝后。”
戚依白无语地扫了他一眼,转头走了。
她走后,宁城的表情就不一样了。
没什么情绪地看了燕洲一眼,他找人带上来了两条蛊虫。
“她一份,我一份,你如果不乖乖做事儿的话,猜猜是先七窍流血而死,还是蛊虫噬心而死?”宁城淡淡地道。
燕洲瞪大了眼睛:“魔鬼!你是魔鬼!”
他剧烈地颤抖着,心里也很崩溃:“那也是我的父亲!我怎么可能叛变,你怎么也不想想!之前那个聪明的宁城呢!你把他丢到哪里去了?”
戚依白没有趁手的道具,之后硬邦邦小鱼丸,但是宁城的手段可就多了。
他高高在上地看着燕洲,忽然笑了一下,蹲下身子凑在了燕洲的耳边道:“早个几十年,换一个我在这里,一定不会这么对你。”
但是。
他是他,也不是他。
燕洲没听懂,只知道瞪大了眼睛。
宁城又笑了一下,没和他解释,转头走了。
.
晚饭后,戚依白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已经穿上了宁城做的裙子。
看到她,眼里满是惊艳:“好看。”
“就这两个字?”戚依白道:“打发谁?”
宁城便声情并茂:“真的好看,叫我走不动道了。”
戚依白心情好了点,走过来坐下:“元封宗有动静了吗?”
宁城还在看着她,见她穿着自己做的衣服,就好像是被打上了自己的记号似的,心里舒坦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