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弗尔夫人。”
她循声转过头,格雷古瓦神父正朝着她快步走来。
她的心情复杂极了,因为她猜得出他是为什么跟着她出来的。
他跑得有些气喘吁吁,但等他呼吸稍微恢复平静,便开口说道“这次拍卖,我觉得很不妥当。”
看吧,果然是这样。
“您觉得这里跟旧时代的宫廷一样,是腐化之源,罪恶的制造所?”乔治安娜问。
“您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格雷古瓦神父问。
她没有立刻回答。
“您想聊聊吗?”神父问。
“像告诫亭里那样?”她讽刺得笑着,然后转身继续朝着后台走去。
塔列朗说,女人总是说“请说实话”,他才不上当了。
女人的年龄是一个秘密,如果台上介绍那副画的人不说那是伊莎贝拉60岁画的,或许别人会以为那只是个比较严肃的20多岁的姑娘,就像提香的《神》,永远都是年轻貌美的。
男人专注的地方和女人不一样,在卢浮宫赏画时他们总是在猜画中的女人是什么身份,依据就是模特的衣领高低。
但女人为什么会穿桃心领的衣服而不穿圆领的衣服呢?就像那位行走在云端的教皇的私生女,她有美妙的胸颈比,穿上高跟鞋也是为了提高腿的长度。
当乔治安娜提出这个猜测时,他们都被吓着了。
女人当然也知道黄金比例,虽然为了那该死的比例吃了不少苦头。
在公开场合讨论一个女性的年龄很不礼貌,可是乔治安娜又要求他们要“诚实”地告知买家画的信息,她只希望后面没有类似的误会再出现了。
等她来到后台,里面的情况乱糟糟的,即有没有离开的演员,也有看管画的人。演员们围观着那些画,热切地讨论着,其中有一幅画围观的人特别多。
那是拉斐尔的门徒朱利奥·罗马诺画的,他在青年时代曾经协助拉斐尔完成许多作品,不仅是画室的助手,还是室内装饰画的助手,拉斐尔去世后他独立完成了一些他未尽的作品,包括著名的拉斐尔房间。
提香活的岁数大,一生创作了1000余件作品……总之朱利奥·罗马诺是样式主义的代表人物,他最重要的作品是曼图亚,曼图亚人觉得是他让他们的住处不再泥泞、潮湿,城市变得干净、健康。
拿破仑在曼图亚打仗时陷在沼泽里,法军救不了他,而奥地利人随时可能攻过来。
等他千难万险地夺下曼图亚,艺术委员会拿走了不少作品,他们甚至打算将绘制在天板上的《泰坦之战》给带走。
那是壁画,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也是因此而不至于和《加纳的婚礼》那样被卷起来带走的。那副壁画也是朱利奥·罗马诺画的,主题是泰坦们要夺回奥林匹斯山,当时赫拉克勒斯参与了那场战争。
被演员们围观的这幅油画则是讲述的赫拉克勒斯的“诞生”,也就是宙斯和阿尔克墨涅在一起的场面,不同的是这里的宙斯是个俊美的年轻人,阿尔克墨涅也不是清纯的少女,而是成熟的少妇。
样式主义追求的就是一种不安定的、具有官neng刺激的艺术效果,曾经在曼图亚、佛罗伦萨和罗马流行,但是在威尼斯影响不大,因为该风格流行时提香、丁托利托他们还在。
“让一让。”德农在门口说,他很快来到了乔治安娜的身边。
大多数的演员都让了,除了一个人——虽然才17岁,却拥有不属于她这个年龄成熟体型的乔治娜小姐。
演员们一开始用看戏的眼神看那副画,现在他们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她们两个。
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里,明明她想找个“简单点”的男人,她不用担心他会有越轨行为,又或者是陷入眼前的这个场面,她能把这些精力在更需要的地方。
就在她走神的那么一会儿功夫,乔治娜小姐朝她行了一个屈膝礼,然后就退到一边去了。
虽然她谦卑地低着头,嘴角却一直笑着。
乔治娜是法国人,而且她有知名度,乔治安娜不能像对付坎皮尼小姐那样,随便把她扔上一艘船,然后送去世界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