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显然还有些话想说,可犹豫了半晌到底没能说出来,应了声是,也便告退去忙了。
秋夜的寒风中,赵二公子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须臾之后方转身回去灵堂。
却不知自己跟小厮方才的一番话已经被人尽数听在了耳中。
“今日这一趟算是没白来,这主仆二人方才的对话颇有些意思。”风清漪环臂轻笑。
项云瑾点头,“那喜服定是有问题。”
主仆二人在提到那身喜服的时候,无论是语气还是脸上的神情都很不对劲,尽管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还生怕别人听到似的。
“你说,会不会又是什么豪门争斗?这赵家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刚死了的那个嫡长子,另一个就是这个庶出的世子。这嫡长子死了,作为赵家唯一的儿子,赵二公子的身份可就立马不一样了。我瞧着他大哥死了,也没见得他有多伤心。”
“高门大宅里,嫡庶分明,地位天差地别,庶出对嫡出心怀怨恨也确实是常有的事情,他不伤心也正常。”
“归根究底,还不都是你们男人搞出来的事情,要是只娶一个女人,那里来得这么多事情?”
“你们男人?”项云瑾苦笑摇头,“清漪,你莫要迁怒到我身上。你也看过我的姻缘簿的,若没有遇到你,我是一个女人都不会娶的,把我归为此列,着实冤枉。”
“那……你算个另类,像你这么清心寡欲的男人,我活了这么多年,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清心寡欲?项云瑾嘴角微挑,这可是她对自己最大的误解,待成亲之后,她便会知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
“走吧,回去睡觉。”
风清漪当然不知道项云瑾此时在想什么,一脸困倦地拉着他就走。
“不接着看了?”
听到这话,风清漪停了下来,戏谑地看着项云瑾,“完了,睿王殿下你彻底被我给带坏了,以前的你多……”风清漪正要说古板,但考虑到这个词出口之后的危险性,两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儿,换成了‘正直’二字。
“要是搁在以前,你可万万不会做出夜探似宅这种事情,如今不仅做了,竟还不想这么快离开。”
“所以,你要负责。”
“行,我负责,保证让睿王殿下在邪道上一路走到黑。”
二人这才回去了睿王府。
等到了第二天,她又自己一个人去了赵府。过了一夜之后,赵府之中所有跟新婚有关的东西都撤了,满府素缟,悲声一片,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风清漪悄悄去了这赵家老爷的房间,屋子里尽是苦涩的药味儿,赵家老爷子躺在床上,半阖着一双眼睛,出的气儿多进的气儿少,眼看着也没剩多少日子了。
人世间的悲欢离合,风清漪是见惯了的,但每每看到这等景象还是忍不住会唏嘘一番,世间最痛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种蚀骨之痛,非常人所能承受。
这赵老爷本就是重病在身,儿子匆忙成亲欲要给他冲喜,结果喜没冲成,反倒将儿子的性命也给搭进去了,这赵家老爷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便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