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姝只觉脑中同时有无数雷电爆炸，耳边轰轰作响，一时间所有意识都像被定住了，连思考的能力也失去了……</p>

“那男子你认识吗？”赫兰墨阴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强行压制的怒意。</p>

“是……是父汗以前的圣狼卫钦陵……”赫兰昌声音颤抖，伏地不起。</p>

这时，叶姝听到了令她恐惧的“吱嘎”声，那是赫兰墨攥紧拳头的指骨发出的响声。</p>

叶姝脸上渐渐失去了血色，颤声解释：“阿墨哥哥，我……我确实去见了钦陵，可我们什么也没做……”</p>

“那你去见他干什么？”赫兰墨拍着桌案低吼，酒杯被震得滚落在地，血红的葡萄酒洒满地毯。</p>

叶姝离开座位跪倒在地，抬起泪水盈盈的眼睛：“钦陵抓住了铁益，给我送来……”</p>

“那你为何骗我，说铁益是阿昌巡视南城时抓住的？！”赫兰墨又是一掌狠狠击在案上，桌案骤然碎裂，木屑纷飞，杯盘壶盏“砰砰砰”滚落一地。</p>

叶姝吓得打了个寒噤，泪水大颗地滚落面颊：“我……我怕你……”</p>

赫兰墨不听她解释，转头望向赫兰昌，声音森冷得可怕：“你看到可贺敦和钦陵时，他们在做什么？”</p>

“他们……他们……”赫兰昌浑身抖得如同筛糠，突然抬起头，眼中闪着愤怒的光芒，“父汗！可贺敦和钦陵正抱在一起亲嘴！被儿臣看见后，可贺敦便对儿臣说，钦陵是为了给她送一个叫做铁益的证人！可贺敦说只要儿臣把这个叫做铁益的人交给父汗，就可以扳倒左骨利侯（莫槐伏念），只要儿臣助她扳倒左骨利侯，她会帮儿臣成为汗位继承人，唯一的条件是要儿臣替她保密，不把她和钦陵幽会的事告诉父汗，可是儿臣……儿臣实在是不敢欺瞒父汗……”</p>

“你胡说！赫兰昌，你满嘴胡言！我有何对不住你，你要这般害我！”叶姝眼里迸出殷红血光，指着赫兰昌凄厉大喊。</p>

“父汗，儿臣没有撒谎，儿臣与可贺敦无冤无仇，有何必要陷害她！父汗不信可以审问那天跟可贺敦一起去别鲁山的狼卫，可贺敦为了跟钦陵幽会，还让她妹妹替她引开了狼卫们！”十五岁的少年满脸无辜地朝父亲喊冤。</p>

赫兰墨看着自己的儿子——阿昌不会撒谎的，他相信这个儿子。</p>

他的目光缓缓落回到叶姝脸上，瞳孔如同被火燎着了似的，泛起令人惊骇的红光。</p>

叶姝被阿墨的样子吓得浑身发抖，仿佛身处冰湖之底，冰冷的湖水浸透了她的口鼻，几乎不能呼吸，连嘴唇都在哆嗦：“我没有，阿墨哥哥……我和钦陵真的什么也没做……”</p>

“什么也没做，那你为何要偷偷去见他，还要对我撒谎！”赫兰墨目眦尽裂地怒吼，眼中泛着狂暴的血光，就好像他的身体里正有烈火在烤着他，烤得他马上就要爆裂开来了。</p>

她和慕奎偷情，孩子都有了，他原谅了她。</p>

她和扮成宫女的慕奎在董尚服的屋子里幽会，他也原谅了她。</p>

她杀死他的结发原配大妃，他没有怪罪她。</p>

她的哥哥在两君会盟时给他下毒，他从未迁怒于她。</p>

她的母国连年北伐，国民们对她怨恨载道，他却顶着巨大压力，坚持立她为正妻。</p>

她把他的妃嫔打得满脸流血，不准阿荣和阿盛去见母亲，他也依她了。</p>

他对她还要怎样好，还要怎样宠爱纵容？</p>

她却这样对他！趁他不在时跑出去和钦陵幽会！</p>

当初她听说钦陵死了，就曾对他大发脾气，可见对钦陵是有情的。</p>

阿昌看见他们时，他们正抱在一起亲嘴，如果不是被阿昌撞破，只怕接下去就要情不自禁做苟且之事了！</p>

她一次又一次地背叛他、欺骗他，一次又一次地让他蒙羞，每次都闹得尽人皆知，让他这个草原大汗毫无尊严！</p>

“阿墨哥哥，我去见他是因为他给我带来了人证铁益，当初莫槐伏念指使铁……”叶姝还在慌乱无措地解释着，可是赫兰墨根本听不进去，岩浆般的悲伤和狂怒在他血脉里奔腾，直冲向大脑——</p>

突然间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无法思考，颤抖的手无意识地摸索着，抓住了一柄铁骨朵，不等叶姝说完就猛地挥了过去：“贱货！”</p>

一声骇人的闷响，叶姝直直地扑倒在地上，鲜红的血从她额头流淌而下，她趴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一动不动了。</p>

夜幕下的宴席间蓦然一片死寂，只有天边隐隐的红色闪电，不时地掠过血红的光芒，一闪一闪地映亮每个人的脸，仿佛血光从天宇倾下……</p></t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