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万娇竖着耳朵听完了,忽然啪一拍自己的大腿,“把这药罐子撤了吧,多烧点熏香给屋子去去味儿,找人去中院就跟老爷说宝儿又病了,没有老爷哄会一夜都不睡的。”
看着丫环忙活起来,她忽然心里空荡荡的,呆呆望着烛火走神,自从有了宝儿她就是府里女人中拔尖儿的,谁知道那半老徐娘偏偏也肚子大了起来,还明确怀的是男胎,等这男胎一落地,自己的宝儿在老爷心里只怕就远不如现在香了,人家生的可是正宗的嫡子啊,宝儿便是庶出,唉唉,现在孩子还没出世呢老爷就已经开始有事没事往那边跑,这要是嫡子落地,自己这沐风居肯定就成冷宫了。
乘着一切还没有成定局,她要挣扎,要努力,要多多地把老爷留在身边,只有先把人留在身边,把心牢牢抓住了,别的一切才能趁热打铁筹划起来。
兰灵、兰香不敢怠慢,忙上来撤药的撤药,点香的点香,谁都听出来了,九姨太不高兴,这时候谁行动慢谁就等着当出气筒吧。
兰菊麻利地兑好了半木盆热水,多多地撒了一些干花瓣进去,然后伺候九姨太脱光了泡进去。
伺候老爷睡觉的夜晚,九姨太不敢凑合,每晚都要这么好好地泡泡洗洗,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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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鹤苑里,兰蕊把一碗炖好的药汤端到桌前,三姨太附身闻一下端起来就喝了,然后推开空碗吩咐,“把谢先生配的药熬上吧。”
兰蕊瞅一眼屋外,暮色深重,她试着提醒:“这都夜深了,还熬吗?奴婢倒是觉得应该不会有人来了。再说,那方子不是已经被她们搜走了吗,难道还会疑心?”
“还是熬上吧,万一呢。”三姨太恹恹地吩咐。
兰蕊不敢多嘴,真的把一包草药倒进罐子搁在火炉上煮起来。
“把灯点起来吧,还能绣一会儿呢。”
三姨太打了个哈欠,却还是不睡,坐到了花架子前的矮凳上,最近真是怪了,三姨太总是懒懒的乏乏的,从前做针线总是坚持站着,近来身子软,只能坐着了。
兰蕊掌灯过来,花架子上绷开的一副巨大的九紫绸上,一副东凉国山水盛形图已经绣完了大山大川万里锦绣,只剩下最后的一些小地方需要填补。
三姨太一面慢腾腾穿针引线,一面瞅着画面,“你来看看,不刻意留心的话,是不是发现不了?”
兰蕊的目光落在画面上,在众多繁杂的丝线空隙里寻找着一抹淡淡的紫色,就在深红浅红棕红殷红的交错交织的空隙间,有一道紫色丝线浅浅地细细地穿行,在花丛里串起来成了一串字,麦冬、女贞子、旱莲草、熟地、沙参……这些字兰蕊认识,正是那个被抄走的粉盒内壁留下的药方子。
大太太的人再厉害老道、再火眼金睛,也还是没有想到有人赶在她下手之前会把一个药方子绣在了一副巨幅刺绣图中,色彩结合得那么完美无瑕,如果兰蕊不是近身伺候,她也许都发现不了。
那夜连夜搜检后,角院送来的那些脂粉被连盒子带走了,听说有的院子里乖乖交出了东西,有的院里不愿意交,最后闹得风风雨雨的,三姨太这里冷眼看着没发一言,等人走后,她照着刺绣抄一个单子叫兰蕊悄悄出去抓药,同时三姨太还大张旗鼓地“病”了一场,光明正大请了谢先生来看了,从那以后,兰蕊就每日为三姨太熬药,先把哑姑的药熬一罐药喝下,再把谢先生那一副倒进去煮,煮到夜深处,然后连药渣一起倒掉,弄得这双鹤苑里终日弥漫着药味。
“也许这方子真是有用,我最近觉得小腹胀胀的暖暖的,好像有一股旋流在那里回荡,还有就是特别容易困,总是想睡觉。”三姨太慢慢说。
兰蕊一笑,“您的饭量也大增了呢,今晚的饭吃了两小碗呢。”
三姨太抬头遥望远处,喃喃叹息:“但愿吧,但愿我们能在这邪恶的人心世道里避过那些眼目,最后心想事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