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重要,祖孙俩晚上没有睡的地方才是当务之急。
李村长拖着从自家竹林里砍来的竹子放下歇气。
身后还有两个帮忙的小年轻狗剩儿和二狗儿都拖着一捆竹子从另一条岔路而来,把竹子放在一起,坐在竹子上,歇气,喝水。
看戏。
“老三,我们是堂兄弟,你把房子卖给了姓杨的,你不晓得我们有仇吗?
你和仇人联合起来对付我!”
夏仲生黑着脸,那个气啊,早上起来看到杨家在拆围墙,在那房子里进进出出搬东西,还唱歌,向他示威,炫耀。
“老三,你忘恩负义,你是白眼狼,你是没有后人的绝户。
你以后不要想我的后人给你哭坟。”
夏知安站起身双手叉腰:“啥子叫绝户?不干人事才叫绝户,再大的家业都败光了,这样的人才叫绝户!
无儿无女才叫绝户。我把我自己过继给了三爷爷,他就是我的亲爷爷,他有我养老送终。
以后,我招婿,必有一个男娃娃随爷爷的姓,撑门户,你用不着操心。
我的房子,我想卖哪个就卖哪个,关你屁事,与你求相干。
你生的儿多,有卵用?黑白不分是非不明的混账,活着都是污染八角树村的空气,玷污祖宗的祠堂。
有你这样的老人,跟绝户没有区别。祖宗八代,有你这样的子孙,丢人现眼,十里八村的耻辱。”
夏知安嘴巴翻得飞快,声音又大,像小喇叭说个不停。
“夏知安,老子打死你。”夏革文觉得自己丢脸至极,扬起右手对准夏知安的脸。
夏知安右脚踢起地上的砍柴刀握在右手,指向夏革文,目露凶光,鱼死网破的拼命架势。
他们,不是父女。
他们现在的立场是宗族内斗。
夏革文扬起的手放下,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夏知安朝他露出的死亡凝视的警告。
不怕硬的,就怕横的。
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这句话,他深有体会。
什么时候夏知安成了不要命的生存方式?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以前多懂事多听话啊,操持家务,农活都是一把好手,
没有吃饱饭也从不抱怨,住篱笆屋也是开开心心的。
“我是你老汉。”夏革文吼,即便断了亲:“你朝老子动手,天打雷劈”。
“老天爷有眼的话,最该劈的人是你。我叫夏知安,不是夏平安。”
夏革文打了一个激灵,沉默。
他今天要是敢动手,对面的牛犊子就敢朝他挥刀,何况,她的身后还站着五个小年轻盯着他。
走夜路,容易挨黑打。
夏革文胸腔冒黑烟,想提醒夏知安,挑男人,要挑力气大的,不要挑竹竿,没有力气,花架子。
这五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家里富裕的,你攀不上,要受苦。
拖着竹子来的人也越来越多,站一旁看戏。
夏知安以为是自己不要命的架势让夏革文退缩,心里嗤鼻。
白长了五大三粗膀大腰圆魁梧个头,不过是个软豆腐。
夏革昌打圆场:“二娃,你要卖房子,咋不先问问大伯?大伯难道会亏待你吗?
我们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族亲。不要别人给你一根棒棒糖,你就说人家好。
独木不成林,你是读过书的人,懂不懂?
怎么能与仇人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