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湘觉着陆钧山挑选贴身小厮仆从自有一套规则,不是看着木讷的,就是真憨的。
她看他满头是汗,一张脸被火照得红彤彤的,偷着一对黄豆眼儿瞧她,又抿着嘴倔强,眼里都是今天她必须得吃了这饭菜的倔劲儿,她对这样的憨人毫无办法,只好看着他盛了饭菜出来,吃了。
刚吃过饭,小院就传来敲门声。
云湘正好从灶房出来,成石去开了门,回来的是成林,他满头大汗,风尘仆仆的模样,真是让成石又是呆了,自觉自己真是比不上兄长这做戏全套的绝世好功夫啊!
“寻到我弟弟了吗?”云湘忙几步上前追问。
成林擦了擦满脑门子的汗,心里心虚但满脸伤感地摇了摇头,“我去金平镇打探,那儿确实有一户赵姓人家,样样都对得上,只可惜那家收养的儿子今年五岁,与姑娘弟弟年龄合不上,且长相也是寻常,并不如何粉雕玉琢。姑娘放心,我另外派了人继续打探。”
云湘眼底的光渐渐黯淡下来,点点头,勉强露出抹笑,道:“辛苦你了,快些去喝些热茶,用过饭否?厨房里还有饭食。”
成林应了一声,又道:“姑娘,过会儿我便回营地了,这儿叫成石带人守着,等到战事毕,姑娘再和大爷一道走。”
这是原先的安排,如今大爷那儿还没话,成林自然是按照原来的安排来。
云湘听罢,神情温柔,只道了句:“此事你再问问你家大爷吧。”
成林点头,也没有多说,自去厨房吃了口饭,便离去了。
从沧源镇到营地,快马加鞭一个多时辰。
成林回了营地,便觉得营中气氛压抑着的宁静,他自是估摸到原因,将马匹拴好就去了陆钧山的营帐。
此时营帐内点了灯,依稀看得见里面仿佛正看书的男人。
成林如常在外喊了声:“大爷。”
里头传出的男声听来冷清又平静:“进来。”
成林进去。
陆钧山正坐在桌案后看兵书,除却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外,他看起来如常平静,灯影下,半张俊美的脸隐在阴影下,看不清神色。
成林自发便将今日去金平镇,又与云湘如何交代一事细细说明,最后踌躇了一下,道:“戚姑娘说大爷突然走了,还未来得及问大爷如何安置她?”
陆钧山面无表情听着,却是不说话,只忽的丢下手中兵书,站起来细细摩挲放在一旁的利剑,这利剑三尺长,锋锐异常,削铁如泥,砍下的敌首不计其数。
压抑了一下午的心情,本以为已是平静,但此刻又听到那可恨小妇的消息,心头气恨难消。
如何安置?难不成她还想跑吗?绝无可能!
心中不欢喜他又如何?
一辈子需得面对他这个她不欢喜的人!
他不说话,成林也不知自己该不该走,便垂首安静等在这儿,这会儿瞧着大爷开始擦剑了,心里也是直打突。
“今日成石还有和你说别的话么?”陆钧山倏地出声,一双凤眼如电射来。
成林汗流浃背,立刻摇头:“无了。”
又静了会儿,陆钧山面容冷峻,声儿如冰,“去苏州吴江县河里沟戚家村找找有无蒋铖此人,读起来是这两个音便是,细查戚家村。”
他顿上一顿,又拿出一封信递了成林:“快马加鞭将此信传回扬州交到大太太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