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少爷被那样一双幽黑的凤眼一扫,心头便不自觉紧张起来,忙点头,“在、在,从铺子那儿收上来后,我就送给了内人……若是陆兄想看,我便叫人去取了来。”
陆钧山丝毫不觉问个妇人要妆奁匣子是什么不要脸的事,点了点头,脸色始终沉肃着。
胡家少爷忙就招了小厮赶快去少奶奶那拿。
陆陆续续的,外头还有木制品送来,陆钧山粗略扫几眼,却是没甚心情看了,从摆放的库房出来,去了茶水间坐下。
他低头抿了口茶,忽的拧着眉抬头看向胡家少爷,一双凤眼如炬,“送匣子来的是何人?”
胡家少爷是很想和陆钧山结交一番打下交情的,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且说起美人来,他自有一套:“是个年轻的小寡妇,生得普通,皮肤偏黄,脸上亦是有瑕疵,可这美人要细品,行走姿态,一颦一笑,站在那儿天成的风姿,美在骨子里头的才叫美人,那送匣子来的小寡妇,便是那一等一的曼妙女子,瞧着性子温柔,说话时亦是柔声细语……”
陆钧山一下站了起身,因着起身动作过大,后边椅子瞬间倒下发出重响,“她叫什么?可还说了什么?”
他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利眼直瞪着胡家少爷,仿佛此刻他就是那狡猾小妇!
胡家少爷被盯得心里紧张,“那娘子说她姓云,倒是没说什么,只说那妆奁匣子是曾经的嫁妆,家中兄长亲手雕琢,那般手艺放在铺子里可卖几个钱,我便道那雕琢精细可爱,很是少见,只是木料普通,只能给个两百个大钱。”
“她离去后去了哪个方向?”陆钧山声音急促,竟是不曾想竟是错漏了这么一桩事!
胡家少爷似悟非悟,仔细回忆了一番,“似是往了东城门去。”
“成林!”陆钧山快步朝外走。
庐州府城内他已经翻了不止一遍,那狡猾小妇绝无可能藏在这里,她既有闲心雕琢了物件拿来卖,自然是在附近的某个镇或是村里。
“少爷,匣子取来了!”
先前被胡家少爷派去取匣子的小厮此时也小跑着回来。
只是还不曾送到胡家少爷手里,就从旁伸出来只铁臂夺去那匣子。
小厮抬头看那高大威猛衣着华美的男人,自是不敢吭声。
陆钧山的目光一寸寸扫过那匣子上的精细雕琢,是一幅小猴摘桃的讨喜雕纹,那桃叶一簇簇芽儿鲜嫩可爱,仿佛还沾着露水般。
除了那狡猾小妇有这般手笔,谁还有?
陆钧山抱紧了匣子,忽的心中又怒又气又酸又胀,转头就将装了银票的荷包解下丢向胡家少爷,冷声道:“看仔细了,哪个只值两百大钱!”
男人冷峻无比,恶修罗模样让人不敢多话。
陆钧山朝外走,成林已经几步踱到他身旁,“大爷?”
那狡猾小妇定是嗅出他这一出姜太公钓鱼良计的味道了,所以谨慎得不上当。
若非他想出这法子,倒是疏忽了,不曾想过去各种木料铺子里问询一番,毕竟想着她如今手里有钱,自不会去做这些。
陆钧山低声吩咐成林派了人手速去查清附近村镇近半月来进出的人口,他几乎肯定那狡猾的女人一定就在附近安定了下来。
庐州富庶,周围村镇不少,查起来要起码费个五日功夫。
“先派了人去各个关口守着,势必不能再让人跑了!”说出这话时,陆钧山低沉着声音,是咬着牙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