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娘子在家吗?”
云湘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便放下手头雕琢的妆奁匣子,出去开门。
门一打开,外面的妇人一张脸便笑成菊花般,果不出所料,是隔壁的花大娘。
云湘有些无奈,这花大娘是个媒婆,她和郑守绕了好几处地方选定这个地方落脚后,这花大娘听说他们是兄妹,又都没有成亲,长得还好,便总要热情地过来说亲。
弄得她都有些后悔当初只说自己是个寡妇没把自己和郑守的关系说成夫妻。
不过也只是刹那的后悔而已,毕竟郑守只是大太太派来看着她的护卫,总不好多牵连了关系将来惹出什么事端来。
当初大太太下的令是命郑守随护她到菏泽,交到郑家老管事手里,让她如此和陆钧山分开,淡个几年,便随她嫁娶自由。
而郑守的职责只是将她送到菏泽而已。
如今因着陆钧山追得紧,郑守又是军人出身,便是要守诺一直随护着,他话少品性却好,恐怕也是因此大太太才命他送她走。
“这一回可是有天大的好事,那一日胡家少爷见了陈娘子便是茶饭不思,怜惜娘子先头丈夫死了没了倚靠,想纳了娘子进门做贵妾。”花大娘进来后便这般热情地说道。
如今云湘在的周家村是庐州安平镇下边的一处山清水秀的村子。
当日来这里落脚后,想着日后要自力更生,不能坐吃山空,但她也没别的本事,前日便雕琢了个妆奁匣子拿去镇子里,镇上最大的富户便是胡家,做家具木料生意的,本家在庐州府城里,她找去胡家铺子问收不收这样的小物件,凑巧就遇到了过来镇子里办事的胡家少爷胡麒书。
那时她脸上还是抹了黄粉的,脸上稍作妆扮,遮掩了容颜,不会显得太难看,也不会显得好看,平平无奇的一张脸,不曾想那胡家少爷品味一言难尽,这样都还瞧上了她。
云湘客客气气的,邀了花大娘去堂屋坐下,给她倒了碗茶水,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叹一声道:“大娘别为我费心了,先前我那夫婿成亲前也说得好好的会疼我,哪知成亲后变了心,外头养着妓子粉头不说,还一不顺心就打我,弄得我浑身伤痕累累,如今再不想嫁人的,我哥哥接了我走,也说日后就养着我了。”
那花大娘原先也是有夫家的,结果那丈夫不顺心就打她,常把她打得遍体鳞伤,后来丈夫死了,她日子才好过起来。
所以听闻云湘这话,立刻深有体会,脸上露出怜悯来,道:“男人打女人最为让人唾弃,还好那等恶汉已经死了入了棺材,否则活着岂不是害人!”
云湘多少有点心虚地点头。
花大娘却又道:“只是那胡家少爷确实是个仁善人,胡家也是家财万贯,这两日说要办个什么木雕鉴赏会选了魁首出来,雕的物件做贡品上献,奖金有万两白银呢!如此随随便便拿出万两白银的人家,庐州也就这一家呢!娘子可要再考虑考虑。”
云湘眉梢微动,心里一下生出些兴趣来,“头一回听说这样的事呢。”
花大娘爱做媒也是因为性子闲不住,就爱找人唠,便道:“胡家也是头一回办呢,据说不少木匠都去报名了,咱们村的张木匠今早听说这事便赶忙去镇子里打听了。”
云湘没有旁的手艺,也不会缝衣刺绣,如今眼瞧着有这般自己能挣钱的事,自然就生出些意动来。
不过她想到自己在紫薇小院里的那些木雕摆件,那霸道男人长了一双利眼,怕是一眼就能瞧出她雕琢时的一些小习惯,比如,她雕琢花叶喜欢雕一簇簇的新芽。
那等大鉴赏会,来的人不一般,指不定东西会流入那霸道男人手里。
但云湘忍不住还是细细和花大娘打听了一番,说了小半个时辰才是送了她出门。
花大娘离去时,还不忘记唠叨一句:“陈娘子,那胡家少爷真是有心的,你且再考虑考虑,与你哥哥也说说。”
云湘不欲与她多说,含笑点头,目送她出去后,关上了门。
只是她刚关上门,就有人又敲了门,她返身去开门。
门外是郑守,穿着粗布短褐,扛着锄头,很是高大英挺,云湘冲他笑了下,退开身体让他进来。
郑守也不多说什么,跟着进去,并返身关上了门。
他们在这落脚后,便在里正那儿登记了名册,郑守还去领了半亩荒田,如今正是秋种的时候,他便如同这村子里的男人一样早起便出门去了田里。
也正好与云湘分开,避免共处一室的不便。
至于路引文书,他是随身带在身上的,防着云湘趁他不在偷偷跑了去,虽然这一个多月两人也算是相熟了,可郑守始终是大太太派来的护卫,依旧恪守职责。
云湘知晓他不往上报她的下落已经是他职责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