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月处置一个陪房丫鬟并不算什么大事,但因为云湘,陆清泽和林婉月成婚以来第一次争吵。
那一日,陆清泽陪着林婉月到了庄子里,赵嬷嬷就上前禀报了云湘之事,并把云湘那怪疾是装出来的一事一并说了,本意是想让陆清泽也瞧瞧那云湘欺上瞒下并生性放荡一事,结果他却越听眉头越紧。
“如今人在何处?”
陆清泽在扬州城享有温雅君子的名声,向来说话温和,那次却是赵嬷嬷头一次见他沉下脸来。
赵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偷偷瞧了一眼林婉月,便答道:“回二爷,人已是叫人牙子领走了,这般丫鬟万不能在二奶奶身边伺候的。”
陆清泽坐在交椅那儿,沉下来的眉眼有几分像陆钧山,“买卖丫鬟岂是你一个奴仆可以擅作决定的?”
赵嬷嬷低着头惴惴不安,不敢说话,想着这事就这样囫囵着过去,万不能扯到二奶奶身上。
陆清泽蹙紧了眉头,直接命吉祥:“你现在派人就去查那人牙子将云湘卖去了何处。”
林婉月因为云湘本就心里攒着一股子怨气,此刻听丈夫竟还要派人去寻这么个丫鬟,心里万分后悔应当直接将那云湘打死了事,省得如今这诸多事端!
她忍着情绪,语调轻柔地叹了口气,“二爷,您别怪赵嬷嬷,有一件事,她竟一直瞒着我,也是怕二爷知道这事,那云湘原先在外头嫁过人,只不过成亲当晚克死了丈夫,被她那婆婆卖去了妓馆里,妾身婚前还差个陪房丫鬟,赵嬷嬷出去买人,看到云湘这般可怜,验过她还没被破身后,便买了来。这次我胎不稳,嬷嬷就担心是不是身边人沾了点儿什么,便疑心云湘那死去的丈夫寻来了,这才对云湘这般恼恨,见她犯了事,便直接处置了她。”
陆清泽却显见并不在意云湘从前经历,只质疑道:“那云湘一向老实温顺,既说她那恶疾是装出来的,可见她连我的通房都不愿做,又岂会和一个庄子里头一回见的小厮勾缠上?”
对付一个丫鬟,自然不需要什么高明手段,但林婉月竟是没料到二爷会这般诘问。
她攥紧手中帕子,浅笑着道:“许是她眼瞎,就这般与那小厮看对了眼。”
也不知这话戳到了陆清泽心内何处,他拧着眉,声音温柔,说的话却不留情面:“婉月,我对那丫鬟并无多少心思,你用手段逼走清儿,我体谅你孕育子嗣,让此事囫囵着过去,叫清儿受了委屈就这般离开,因你是我妻子,可难不成,我多瞧一眼别人,你就要将人弄走么?”
林婉月立刻脸色一白,眼泪瞬间盈了眶,“二爷冤屈妾身!若如此,妾身何不将迎雪弄走?”
此事自然说起来便又要扯上大太太,陆清泽不愿多说下去,可林婉月却是拉着他发泄了一番怨气。
两人吵了一架,林婉月闹着动了胎气,急急又叫了大夫。
这事后来陆清泽又找上了陆钧山,显见的,那几日他心情沉郁,温雅的面容添上几分惆怅,他低着声道:“大哥,你替我去寻一寻云湘那丫头吧,她生得好,许是流落到了烟花柳巷了,寻到了人,便替我将她赎了。”
陆钧山这几日确实有事,一直叫人盯着的曾为仁有了点动静,他便亲自去查探。
被陆清泽堵在酒楼说云湘一事,他面色坦然自若,全然不知云湘去处一般,替他倒了杯酒,依旧是那般慢着声儿道:“好男儿何患无女,何必为了她与弟妹吵架?至于你说的,我且去帮你寻一寻。”
陆清泽知道自己兄长手段能力,此事由着他出手,自然能寻回云湘,他又温声说:“等大哥寻到了人,便替我将她安置在我东柳巷的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