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宸安也很惊喜:“天问!你没有受伤吧!”
易天问顿时就软下来了:“没有。哥哥,我为你做了晚膳,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我竟不知你会庖厨!”
“抱歉,早该让你试试的,只是一路没有机会。哥哥可赏脸?”
“谈何赏脸,是我的荣幸。”
“哥哥不怪我就行。”
玄英:“……”当我不存在?这可是我的居所!!!
三人在靠窗边的桌案上坐下,黄澄澄的晚霞衬着热腾腾的菜肴。
玄英并不常住在这里,因而留的菜不多。
两三样小菜,一份米饭,便是这次晚餐。
“哥哥,我的手艺不出彩,你可别笑话我。”易天问举起酒碗示意,脸上挂着亲亲热热的笑意。
“怎么会,”白宸安失笑,以茶代酒同他一碰,“很合我口味。”
自然合他口味。这一路走南闯北,他最清楚不过白宸安的喜好,自是按着他心意来。
玄英虽坐于主位,却恍然如个外人,对二人极其不喜,脸色沉沉。但一想到这个祸是他自找的,于是更加气愤。
“得了,吃完赶紧滚。”
白宸安不好意思的笑笑,连忙再次敬茶:“玄英大师,多谢您出手相救,宸安感激不尽。”
“哼,客套话罢。”玄英还是缓了点脸色。
待用完餐,玄英讲起正事来:“对了,别怪我没警醒你,没有灵脉强行占卜会折损你的寿命。你师父怎会教你这种术法?”
“……”
这话却听得易天问眉头直皱,“什么术法?强行占卜?哥哥,你怎么了?”
白宸安抿着唇,轻轻摇首,“谢谢玄英大师的提醒,这怪不得师父,是我央求来的。”
玄英一顿。随后居然笑了,“我道是谁徒弟,听说谢言兮收了个弟子,没想到传闻是真的。脾性简直一模一样。”
白宸安也莞尔:“世人皆道占卜师神秘,却不知占卜师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是有知己朋友的。家师曾多次向我聊起您。”
“他……说了什么?”玄英随口问道。
“说您最爱发脾气,”白宸安噗嗤一乐,“又犟,时常被您气着。”
“他就这么当着弟子的面搬弄是非颠倒黑白?!”他不可置信,气得扬言要去南方沈家揍他一顿。
白宸安连忙安抚,道尽好话,才堪堪止住这人的怒意。
最终转移了话题,“这么说来玄英大师居然就住在云中城外,却被外界传的神秘莫测。”
玄英果真又听笑了,“谁料我难得插手,捡到的却是两个友人的弟子,终究是难入世啊。”
“我们倒是在尘世里打了个滚。”白宸安也失笑,“只怕惹得一身狼狈。”
“噢?我许久没去过其他地方了,说来听听。”
白宸安便挑了有趣的事情讲了。不愧是长久浸没在书香里的公子,娓娓道来时温润谦和,很能吸引人入胜。
“……”易天问哪怕和他同行,也忍不住侧耳倾听一遍。
玄英却只是感慨:“逝者如川,那些日子似乎都留在了过去。”
口里虽嫌弃,但还是留了两人过夜。
翌日,白宸安告别前询问玄英有何要交代。
“你若不问便罢,既然问起那便带一句话吧。”玄英道。
“回去告诉谢言兮,十年前那个问题,我还是想听到回答。”
白宸安应下。
玄衣懒懒的倚在门口,目光游离。
榆树林隔绝世事纷繁,藏起来两个不速之客的身影,一如十年前的他们,不服天意,执意要揭翻这不公的世道,要改天换地,要成全天真的自己。可偷天换日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坚如磐石的决心。
如果你听到我这句坚持十年的决心,还愿不愿意……再同我走?
————
三枚碎片已经到手,二人马不停蹄向着西方最大的城镇赶去。
贺兰城。
位于贺兰山脚的贺兰城历经数百年风雨最终在西方站稳了脚跟,利用山脚汇聚的流水开辟了农耕之地,养育众多黎民百姓,渐渐成为他们的乐土。即使在中京为首世家为辅的时代,他们也不受中京过分管制。
得此安宁的原因一是相隔险恶地势,二是高陈二家的底蕴深厚。二位世家家主历代便依靠自身实力在蛮荒之地支撑起一个世家不倒,其性格皆是一等一的强横粗犷,即便中京恩威并施,在他们面前也忍不住犯怵,便也不敢提及西方管制之事。
西方人口虽稀少,但所有百姓对二家极为崇敬信任,其地位难以撼动。
中京世族尤其是位于中京之西的吴氏世族,在这里碰了几次壁后再也拉不下脸来,只要无二心,便任西方自生自灭。因此吴氏世族事务相对其余三家并不繁忙,大约也是他们族中子弟爱四处惹事的原因之一罢。
白宸安一路被易天问护的极好,跋山涉水,面色依旧红润康健,看不出疲态。
也因进入西方后,荒原遍布,易天问不知使了多少御风符,硬生生将日程缩短至十日。
“天问,歇歇吧,贺兰城就在前方了。”
白宸安心疼坏了,这少年一路疾驰几乎不怎么停歇。越往西走越是荒凉,白日气温也高,常常是一身汗。到了晚上又变得很冷,少年身躯并不健硕,竟没有倒下。
虽然面色被晒得苍白,但还能如常的笑谈道:“哥哥,早听闻西方的瓜果最为甜蜜,我瞧前方又有卖瓜翁,你支点银子买个瓜予我尝尝,我便不累了。”
白宸安哪能不依,便道好好好。
在沿途摆摊的,大多都不会太便宜。白宸安顾不着这么多,爽快答应价钱,只让他挑个最甜的。
卖瓜翁难得谈得一桩生意,此时捧着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这用得着挑?个个顶甜,吃完手都黏上喽!”利索的给破开了。
易天问尝了一口后,把瓣在掰小点,才给白宸安。
白宸安小口吃完一个,摇头示意不要了。
对方便笑了笑,抬手将青年的衣衫拉紧,指尖擦过那张俊美而带着些无辜神情的脸。
他不紧不慢的解决完余下的瓜,感觉体内灵气正在慢慢恢复,便接着带着白宸安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