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似是才被他的声音唤回神，瞬间眼泪沿着脸颊而下，她无力地张嘴，声音嘶哑而虚弱：“孩子……”

通载帝的心如同被撕裂一般，他的眼眶也被泪水濡湿了。他用手温柔地轻抚皇后的头发，试图给她一些安慰。他放轻了声音道：“没关系的，松颜，你好好休息，保养好身体，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皇帝说者无心，可提起孩子却让皇后想起了显煜和显宜。她的泪水更加汹涌，今日之事，她不知道该从何向皇帝说起，又想到自己因此失去了一个孩子。手里紧紧地握住皇帝龙袍的衣袖，哽咽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皇帝强忍着心痛，轻轻地拍着皇后的胳膊，试图平复她的情绪，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皇后。这是一场意外，我们谁也没有预料到。你不要自责，好好恢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安抚好了皇后，通载帝沉着脸走到了正殿。殿内正跪着云沛、谢维岳和赵嬷嬷。

“皇后娘娘怀胎不过月余，本就胎像不稳。近日又多有劳累，忧思过度，还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打击，心力交瘁下，这才导致滑胎……”

太医的声音犹如闷钟，一声声地敲打在空旷的正殿内。

谢维岳快速地侧目，朝云沛瞥过一眼。见她还是眼泪不停，心里更加担心。从皇后晕倒流血，她就一直是这幅样子。谢维岳可以理解她内心的煎熬。她此时一定在后悔，若是早点叫了太医来，若是阻止皇后去显宜那里，若是今天干脆没有进宫来……

通载帝猛地将手里的玉钏子砸在地上，对着面前跪着的三人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堂下一时无人应答，皇帝只觉得自己的怒火又高了一截，他声音更大了：“朕在问你们话！”边说着，边向三人看去。赵嬷嬷毕竟是宫婢出身，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跪得规规矩矩，只是一贯严肃的面孔上也露出关切担忧的神情。云沛一副怔愣的模样，眼睛里的泪珠子不停地滚落，伤心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碎了。皇上看着她这幅样子，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于是转向谢维岳问道：“谢维岳，你来说！”

谢维岳跪得端正，从听到皇上的脚步声时起，他就摆出了一脸官司的模样：“臣……”刚开了个头，他更加面露难色，说道：“臣不知从何说起。”

绛珠草之事，嫌疑人是公主显宜，直接被害人是秀作品项公冶寒，受到影响的是被牵连的大皇子显煜和意外流产的皇后。

这是国事，但也是皇帝的家事。虽然常言道：天子无家，家事即国事。但天子家里也总会有些不想为人所知的秘密。就算事真的是显宜做的，难道皇帝能把显宜捉住，然后昭告天下：各位父老乡亲，大家都看看！这是我女儿，她给别国的公主下毒，害得她哥哥被我责骂，还给她娘气得意外流产了！

皇帝当然不能这样做。不为了大幽与秀作两国的关系，就算是为了皇家的面子，他也不能这么做。

而且，这件事是自己的夫人、皇后的侄女云沛无意间捅到了皇后面前，自己也出力帮皇后调查了余嬷嬷的死因。皇帝真要追究起来，他们俩也不是那么无辜。

所以这件事，不能由他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