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进宫了?”
皇贵妃脸色虽有些苍白,精气神却没有减弱。
没有恐慌害怕,转身的刹那,眼中似乎还带着期待。
只不过,见到他之后,眼神又变得黯淡。
华钦鸣收回目光,“母妃,我要去封地了,来向母妃告别。”
皇贵妃猛然睁开眼睛,声音激动,“封地?你去封地做什么?皇位你不要了?权势你不要了?”
华钦鸣站得笔直,嘴角扯着淡淡的笑。
“这些不都是母妃想要的吗?自我记事起,母妃便告诉我,要得父爱喜爱,要与太子争夺,要坐上那至高之位,要成为权利的把控者,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去。”
质问道:“母妃,这些是母妃为我而想,是母妃所想,还是那人所想?”
皇贵妃一脸惊诧,“自然是为我们母子未来所想。一切都是为了你呀!”
他忽得冷笑一声,眼中尽显悲凉。
“母妃,你别再骗我,也别再骗自己。他只是在利用你,他不会来救你的。如今瘟疫已解除,他已失最好的时机。你不得父王信任,我再离开中都,他只会彻底将你抛弃,因为没有可利用。”
“闭嘴!他答应我的事……”
皇贵妃恼羞成怒,错愕道:“你如何知道?”
静王的事,她从未说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皇帝也知道了?
她眼中的警惕狠毒令华钦鸣心寒,胸口像是插了一把利剑,疼得不能呼吸。
“此刻,母妃担心的人还是他!”他仰天大笑,眼角笑出了一滴泪。
泪落风干。
化为乌有。
“我……真是一颗棋子。母妃,你日日手握佛珠,对着北方祈福,原来都是为了他。你心里念的不是我,是他呀。”
一瞬间,脸上的喜怒哀乐全部呈现。
“你那么喜欢大慈寺的红枫,原来也是这个原因。不过是北方移栽过来的,你便如此喜欢。”
华钦鸣觉得自己的一生真是可悲。
皇贵妃也不再装,绝美的容颜突然变得狰狞。
“你要走便走,你终究是皇帝的儿子,枉费我苦心教导二十年,竟还是这般不成气候!”
华钦鸣收了笑,收了怒,收了一切情绪,淡漠地看了她一眼。
“是啊,我这副残破不堪的身体,也是母妃所赐。冬日穿薄衫,高烧跪雪地,病了不能喝药,流血了不能上药,不能吃得过饱,只为了病弱无力,让人可怜。”
“一切皆是谎言。”
他扬起头,推开屋门。
“以后你们如何,与我没有关系。”
“以后,我只为自己而活,只为我的妻儿而活。我的孩子,定不会被做为棋子,我要让他开开心心地活着。”
见他要走,恍惚间缺失了什么,又拼命想抓住。
愤怒道:“天真!无知!你以为皇帝还有太子会放过你吗?风王会放过你吗?”
“他们知道你做过的事,还会让你安稳待在封地吗?!”
“母妃,你知道那时我为何想要去南巡?”他望着广阔无垠的天空。
“因为我想离开中都,我想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只是这么简单的想法。”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
皇贵妃伸出手,却什么都抓不住。
“废物!二十年,我竟养了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