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一把抓住了沈玉宜的胳膊,哀求道:“姑娘,姑娘救救我的栀儿,求求你了。”
沈玉宜将她扶起来,温声说道:“那可否先带我们过去看看?”
妇人连忙点头:“好好好!”
看她身上的粗布麻衣,应该是燕州城中的寻常人家,甚至比寻常人家还要穷上一些。
她的住处倒是离雀河不算远,就在雀河以西的民巷中。
三间旧屋子,一个打理得很干净的小院子就是她的家。
妇人一脸迫切地将沈玉宜带到了西边稍小一些的屋子里。
屋内只有一张土炕,一张破方木桌子,桌子上放了一个豁了口的碗和被磨掉了漆的水壶。
土炕上躺了一个女子,沈玉宜走近看了看。
那女子生得十分漂亮,柳叶眉丹凤眼,嘴唇又薄又小,是一个典型的古典美人。
但是她的雪白的肌肤之下却不是透着红,而是死气沉沉的黑。
整个人透出一股灰败之感,显然命不久矣。
一看到女儿,妇人便忍不住开始抹眼泪:“我就说那些个大户人家,净是些吃人的地方,当初我就不同意她爹将女儿卖进去,可是!”
“你又在胡嚷嚷什么!”门口进来一个拿着旱烟的中年男人,他有些不满地瞪着妇人说道:“那时候儿子等着看病救命,不将这丫头卖进去,哪来钱救你儿子的命!”
“再说了,她进去以后穿金戴银,不比跟着我们过这穷日强!”
说着,男人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年轻女子,脸上露出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本指望她能在任家混上个姨奶奶,这可好,高枝儿没攀上,命马上就要搭进去了!”
一听这话,妇人登时就急了,忍不住指着男人的鼻子骂道:“她是你的女儿,你的骨肉!不是青楼里的妓子!”
一顿争吵过后,男人气哼哼摔了旱烟走了,在女人哭着的诉说声中,沈玉宜有些明白事情的原委了。
床上躺着的女子叫安栀,是这家的大女儿,她
安栀从小就生得漂亮,是附近出了名的小美人儿,人又机灵,周围的街坊邻居都喜欢她。
在她十二岁那一年,任府不知怎的相中了她,非要花重金买她去做丫鬟。
安栀娘哪里愿意,可是那年年景不好,小儿子又生了重病,没钱医治,为了救弟弟,安栀便主动卖给了任家。
好在她漂亮又聪明,一进任府,就去给和她一般大小的任三小姐当了贴身侍女。
接下来的生活确实如她父亲所说,在大户人家当贴身侍女,吃穿用度都要比寻常人家的女儿好上许多。
可是在安栀十八岁的这一年,她却突然被任府撵了出来。
说她狐媚惑主,这样的罪名在这个时代对一个女子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安栀从此一病不起,直到现在。
沈玉宜看着床上呼吸微弱的安栀,轻轻皱了皱眉。
这任府好生奇怪,无缘无故地非要上赶着买人家的女儿做什么?
她又细细看了看安栀,她的面相已经有油尽灯枯之相,这副模样不像是突然生了病,反倒像久病不愈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