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有令,赏韩公子非官邸一座,赐千金,布帛百匹,良田千顷,食邑两千户,可随时入宫议政。”
秦王宫之中,韩非的一段关于“帝王术”的心法,直接给他换来了在咸阳城内的无上殊荣。
这种赏赐,在秦国几百年来,并不是没有。
的确有。
可上一个得了如此赏赐的,还是当年随着老秦王入秦的吕不韦,凭借着拥立之功,得到了秦王子楚的如此嘉赏。
而后,就在秦王子楚之后,成为了大秦的相邦。
韩非。
一个韩国的公子,入质在秦,却得到了堪比当年吕不韦的殊荣。
文武百官都知道这一定与韩非在宫内和秦王的那一段谈话有关,却谁也不知道韩非究竟说了什么,才能换来秦王陛下的如此看重。
韩非的质子府邸之上。
他也是听着嬴政赏赐给自己的那道旨意,不由得心中沉默。
却在这个时候。
“公子,府外李斯大人求见。”
韩非闻言。
心中微微一动,面上浮现笑意。
道:
“快请。”
不一会儿,就见到了这位在小圣贤庄一起求学的学长。
李斯。
他腰板笔直,鼻梁高挺,身穿一件深蓝色的长袍,没有蓄须,看起来有一种很深邃的儒雅英奇的气质,进来之后,便双手捧在身前,带着微笑:
“为兄恭喜贤弟。”
“师兄。”
韩非呼出了一口气,淡笑道:
“这可是我入咸阳两年以来,你第一次过来见我。”
李斯负手进来,说道:“贤弟与我共同治学在荀师门下,当年分别之日,你归韩,我入秦,本以为就此天各一方,各为其主,一展抱负,所以即便是贤弟入秦,为兄也不敢前来搅扰,没想到贤弟如今也改了志向,原为大王献策,选择和为兄一起辅佐秦王,共图大业,实在是令我无比意外。”
韩非望着宅院内的一树梨花,轻声说道:“兄长若是怕因我的到来,影响了你在秦王面前的份量,那心胸未免有些狭隘了。”
李斯也望着韩非面前的那树梨花,平静说道:“会吗?”
这两个字,有两重意思,一则反问韩非,一则扪心自问。
“师兄好不容易才来见我一趟,让伱站着说话总是不好,还是请入内坐吧……”
韩非走向了府内,道:
“说起来,自从小圣贤庄一别,我们也许久没有讨论过学问了。”
“的确。”
李斯仰起头来,道:
“正好,为兄也想听一听,贤弟今日在宫内,到底有何惊世之言,才能让秦王陛下对你有如此嘉彰。”
一个时辰之后。
李斯在听说了韩非今日在殿内所说的内容之后。
他沉默了。
“法!术!势!”
他深深地看着面前的韩非,道:
“好一个帝王术,此真乃千古御下之不二术,不过,就愚兄看来,今日贤弟所言,似乎只是一篇总纲,就似老子著道德经,孔子著春秋,开卷明义,以法术势为理,定下了学问根基,但却少了具体的篇章内容。”
“不瞒师兄。”
韩非缓缓说道:
“的确少了篇章,这也正是非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李斯眸光一闪。
著书立说?
才分别不到两年而已,韩非居然就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
能著书立说者,可称子也。
韩非子?!
这一刻,若是说李斯心里没有任何的情绪是不可能的,他只能撑起一番笑容,道:“为兄提前恭祝贤弟早日成就这篇法家巨著。”
他似是已经看见了韩非若是著成此书,不说在秦国和嬴政的心中,地位要再提升多少,便是在整个天下和江湖诸子百家当中,也是足以改变时代的事情。
毕竟,这一百年来,子这个称呼,已经很少有人有资格称之了。
……
韩非和李斯的聊天,没有意外,全都落在了嬴政的案牍之上。
对于这个给自己抛出了帝王术的人。
嬴政在冷静下来之后,前所未有的察觉到了韩非身上的巨大潜力,单单是帝王术一道,就已经让他知道了以后该怎样去当一个从来没有过的帝王。
若是韩非还能有新的治国、治世的学说和智慧。
怎能够不为他,不为大秦所用呢?
当即。
嬴政就下旨,从今日起,不要让任何人打扰韩非,静静等待他将毕生所学著书,并让人告诉了韩非……
他要成为第一个看到这本书的人。
…………
而远在韩国的韩国王室。
则是在听说了韩非在入秦之后,居然为秦王嬴政进言获得丰厚嘉赏的时候,整个韩国王室上下,也都充满了愤怒。
但却也充满着无奈。
丞相张开地听着满朝文武在韩王面前数落着公子非的罪状,内心却是悲凉,对着所有人大声道:
“当初,不是你们所有人都一致同意,用非公子入秦,来换取不割城的吗?他如今在秦,没有第一个建议秦发兵攻韩,已经是在尽力的斡旋保护韩国了,如今著书,也只是为了通过此举来尽量为韩国拖延时间,如果大王您能够同意变法,那么非公子的拖延时间,就是有价值的。”
然而,朝堂上仍旧是乱哄哄一团,韩王更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负气甩袖离开。
……
紫兰轩中。
紫女望着飞鹰上的书信,眼中闪过了一丝痛苦,一行泪水就从脸上掉落了下来。
这个时候,卫庄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带着那不变的冷峻:
“我想入秦,接他回来。”
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