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自己现在应该倚在窗间,惆怅着命途多舛,漫不经心地刻着假面……也或许,现在应该去享用采菊做的精致茶点,去嘱咐她防着胡乱撒泼的彩蝶收了各色古玩,或者去凌英树下偷看大哥深沉的背影……
可……
凌英树还在,年复一年,四季轮转更迭,繁花变了枯枝……而树下的人……
却不见了。
忽一丝失落,悄然划过心头,惊异欣然的眸光倏然黯淡了神色。
它未随着渐进内室的脚步而移动,而是始终驻留在那枯枝下--柔软的阳光将斑驳稀疏的树影投在皑皑白雪覆盖的泥泞卵石上,仿佛盛开了一树洁白的花……
直至行入内室,她仍回眸注视着……
一直注视着……
多么希望!就在此时!蓦然回首间……
他还在那……
一切……就当做了一场梦
留恋的、痛苦的、美好的、抑郁的、憧憬的、压抑的……都缥缈散了……
一切都回到原点……
该多好?
“这内室、院落都是王爷嘱咐布置的。”
直到英氏言语,若离才猛然回过
神。
再心有余悸地偷眼瞧那树,却已是茕茕孑立、沧桑不堪。
环顾内室,竟与离显宫相差无几,就连木料、成色、台摆、盆栽、书墨都全数相仿,那靠着边角的博古架上摆满了各式兵书,且大多都是自己经常翻阅的典策。
“王爷言,王妃新嫁来,难免怀旧,便令按着离显宫布置了。私自布置皇后的宫殿可是大忌,王妃可别出卖了王爷才好!”英氏望着安静地翻阅着典籍的若离,不知她在想什么,便拿着徐振的话来打趣缓和气氛。
这话听在若离耳中,却一点都不好笑。
“收了去吧。”
她想起丝琴的话,扬手脱下雪白的狐裘交给英氏。目光却从未离开那满壁排列得井然有序的各色书册,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丝琴不是言他在演戏吗?他又何苦这般上心?
倏然间,她感受到一瞬惶恐,感受到一瞬危险,她不想融入这里!不想归属这里!她只想平静地演完这场戏….…....
然后........
--以一种超然物外的姿态.….…
毫无牵扯毫无愧疚毫无遗憾地离开.........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很轻,很静……
却很深……很沉……
待房中只剩了她一个人,她环顾着四周这些精心布置过的痕迹……说不清是怎样的感受……
只觉五味杂陈……
这王府中人除了他,没有人有资格进离显宫……
他........
用心了。
她亲眼看到、真心感受到了他为自己付出的一切……
却不敢接受……
明明知道……自己受不起!
也不愿受得起!
她怕!
怕徐振对自己太过关切,以至于让自己对他亏欠更多!
她怕!
怕自己的判断是错的!--就像最终从祁兰口中得知番锦枉死于自己手中一样!……
她宁愿就这么恨着他,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宁愿就这么怨着他……不要让自己犹豫不决……
可这恨……陷得越深……就越不敢轻易悔过!
也不敢轻易原谅、轻易放过!
毕竟……
那已过的……
那些无法弥补的伤……
是永恒的。
终,不想探知他
不想靠近他
不想感受他……
就像……辰时血染腰环却宁愿视而不见……
就像……现在环绕着自己的一切……
而自己,
只想远远地、远远地……
瞧着,望着,
幻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