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正在吃饭,后门那边有了动静,陈宝祥出去开门,一个人闪进来,随即靠在墙角,双手捂住肚子:“陈老板,赶紧关门,有人在后面追杀我。”
陈宝祥吓了一跳,那个人就是田东流。
他关上门,把田东流扶到柴房。
田东流肚子中了两刀,幸好没有伤到要害。
“对手很厉害,共有三个人,都是行家,有可能是太行山来的。”
田东流语气急促,把事情交代清楚,就靠着柴堆坐下来。
他的双手从肚子上挪开,立刻鲜血涌出,染红了长袍。
陈宝祥跑到北屋,拿来药箱,剪开田东流的衣服,给他包扎伤口。
“陈老板,幸好你身体已经好了,不然给你带来麻烦,我心里就过意不去了。”
陈宝祥埋头包扎,连连摇头:“田先生,千万不要这样说,你跑到这里,我就算拼了性命,也保证你安全,不再被别人伤害。”
这两刀都在小腹右侧,伤口宽度约有一寸,如果刀刃上没有毒药,包扎起来,七天就能痊愈。
陈宝祥过去从未想到田东流也会遭遇袭击,此前他一直待在泺源公馆,处于日本鬼子的保护之下,不知为何,突然出来?
他先帮助田东流处理伤口,然后拿了自已的衣服给田东流换上,又招呼传文爬上屋顶观察警戒,有消息就发出暗号。
田东流解释,有人约他在芙蓉街见面,说是朝鲜那边有消息来。
他在关帝庙前等了半小时,三个黑衣人突然围上来,只问了他的名字,立刻就拔刀猛刺。
他虽然极力躲闪,还是中刀,凭着熟悉地形就跑到这边来。
如果直接跑回泺源公馆,这些人早就算准了他的后路,恐怕在芙蓉街南头还有人拦截。
“陈老板,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刺杀,而且一刀见血,看来是部队里的杀手,刀法非常犀利。我没有得罪他们,都是陌生人,真是太冤枉了,你千万不要被我连累。”
陈宝祥急了:“他们根本不知道,你不是狗腿子,只是跟日本人做生意,既然如此,济南的生意人都危险了,对不对?”
田东流点点头:“正是如此,我都恨不得在报纸上写一个声明,说明济南这些有钱人都是自已辛苦赚钱,跟日本鬼子做生意也是被逼无奈,千万不要把他们也划成为汉奸。”
陈宝祥也感叹,上一次南方军白将军,差一点就干掉冯爷,如今就连太行山那边也派人过来除奸,那就太麻烦了,济南的生意人几乎就没有活路。
像田东流这样的人,刚刚躲过一劫,又被人家盯上,真是倒霉。
两个人在柴房里说话,田东流满脸都是苦笑:“陈老板,这两刀让我看清了现实,不管为老百姓做多少事,南方军和八方面军都不认可。他们觉得,只要跟日本鬼子接触就是汉奸,正常老百姓躲都躲不及,谁又能经常出入八大公馆?你以后做事也要小心,知道吗?”
陈宝祥内心一沉,他现在要给泺源公馆送饭,恐怕要撞在枪口上。
现在修夫人没了,他又无法跟八方面军联系,一旦误伤自已,有嘴说不清。
“田先生,这些人到底怎样跟你联系的?还得托人向他们说明情况,咱只是生意人,不是狗腿子。”
田东流回答:“他们托人送信,直接送到泺源公馆的后门,肯定知道我就藏在里面,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不管逃到什么地方,他们都能找到。陈老板,你也好自为之,不要落在他们手上。”
陈宝祥只能笑着安慰:“放心吧,田先生,我心里有数,绝对不会惹麻烦,你在这里安心养伤,没事的。”
跟宝祥并不想通知日本鬼子,消灭那些杀手,假如这些人是太行山来的,也就是修夫人的同事,杀了他们,修夫人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这正是最矛盾的地方,对方出手毫不留情,但他们却不敢痛下杀手。
田东流说出,最近几天一直在整理济南经商的思路。
大饭店肯定要开,以后济南就是南北要地,从北平到上海,经过这里的官方人物越来越多,他们只要落地就得吃饭,吃饭的档次还不能低,大观园靠近火车站,只要到了这里,去大观园吃饭是顺理成章的事。
日本鬼子的饮食十分清淡,就连他们自已都不喜欢吃。
“陈老板,我们建一个饭店,不只是为了赚钱,还要在济南餐饮行业,或者整个的饮食圈子里占据地位,那样才能一飞冲天,就像冯爷的铭新池一样。”
这些话两人已经探讨过无数次,陈宝祥只要听个开头,就知道全部意思。
当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田先生身体好了就能进行。
陈宝祥轻轻地拍着胸脯:“放心吧,田先生,只要饭店开业,剩下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干不好这家陈家大饭店,我都没脸见你。”
田东流笑了笑,身子一动,牵扯到伤口,疼地紧紧皱眉:“这些人就想一刀杀了我,其中一个,差一点就刺中我的咽喉,幸好被我躲过,芙蓉街上也有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看到这一幕,全都无动于衷,就像在看戏。陈老板,这真是太可怕了,济南人已经对打打杀杀司空见惯,如果有一天杀手杀的是他们,又该怎么办?”
陈宝祥能够想象田先生的失望:“田先生,济南老百姓是被吓怕了,不敢帮忙。”
田东流压力了声音:“陈老板,当下我们只能揭竿而起,把济南内外,所有的江湖抗日力量全都集合起来,共同抗日,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