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问题是,向南的话,我们跟车鼻可汗之间的距离,就会拉近到二百里之内,甚至极有可能,与他遭遇!”见军心可用,姜简稍做停顿,将所面临的风险,也如实向众人告知,“目前斥候能送回来的消息,至少都是三天前的。三天时间,足够车鼻可汗带着队伍走到同罗仆固部那里等着咱们。”
众人的议论声,立刻就小了下去。大伙纷纷将目光投向舆图,在上面所标记的几处敌军和我军之间,扫来扫去。
草原上没有大型城池,也没有什么雄关,甚至道路都不固定。所以单独派出一哨人马挡住车鼻可汗,为主力攻破同罗仆固部争取时间的招数,想都不要去想。
眼下大伙能做的,就是尽量估算遇到车鼻可汗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只要风险没超过收益,就值得放手一搏。
“姜都护,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车鼻可汗,三天前的具体位置究竟在何处?”薛仁贵初来乍到,对周围的地理情况不如大伙熟悉,光凭借简陋的舆图上,也做不出准确判断,向前走了几步,主动向姜简拱手请教。
“薛将军客气了。”姜简迅速侧了下身,随即,一边拱手还礼,一边认真地解释,“三天前,车鼻可汗回到了白马湖畔。也就是舆图上这片画着水面的位置,具体是湖畔之北。他下一个目标,可以是瀚海都护府营地,可以是白鹿谷,也可以是调头去支援仆固独明。”
说罢,又从案头抓起碳条,在舆图上,迅速在自己提到的三个位置勾了出来,以便薛仁贵能够看得更加清楚。
“瀚海都护府那边,你留下了多少弟兄驻守?里边还有什么重要的人物没有?”薛仁贵皱着眉头端详了片刻,继续低声询问。
“我已经派人给我阿姐送信,让她带着人向东撤离,去契丹大贺部暂避风头。瀚海都护府营地那边,只留下了不到二十名弟兄,随时都可以离开。白鹿谷那边,也是一样。”姜简想都不需要想,立刻给出了答案。
如果是在中原地区作战,他绝对不能如此“大方”,将瀚海都护府的治所和另外一个重要战略据点,不做任何抵抗就丢给敌军。然而,在草原上,这样做却毫无问题。
首先,那两处地点已经没有了官员和百姓,车鼻可汗抢了去,也对他这边造不成任何打击。其次,他的粮草辎重,并不靠那两地来供应。而是一部分随身携带,另一部分依靠就食于敌,也就是从车鼻可汗的支持者手里强征。
薛仁贵是沙场老手,稍加琢磨,就明白了姜简放弃瀚海都护府营地和白鹿谷的原因。将目光迅速投向同罗仆固部的位置,继续询问,“车鼻可汗可能获取补给的通道,一共有几条?西北方向的,眼下基本已经被你扫了一个遍。西南方向,除了同罗仆固部,还有哪几个部落,是他特地留下来,没有斩尽杀绝的?”
“目前我手头所掌握的消息,除了同罗仆固部之外,还有的就是一个铁勒阿跌部了。一个距离咱们现在的位置一百五十里上下,另一个距离咱们大概是两百七十里出头。都在西偏南方向。其他部落,都是要么被车鼻可汗吓得提前逃走了,要么被车鼻可汗屠成了白地。”姜简用碳条又在舆图上圈出了两处标记,逐一指给薛仁贵看。
“婆润都护呢,他如今到了什么位置?”薛仁贵皱着眉头,反复斟酌了片刻,继续询问。
“四天前,我跟他恢复了联系。他目前与胡都尉等人一道,带着麾下弟兄们去了小沙河与仙娥河的交界处。”姜简熟练地在舆图上圈出婆润的位置,然后指给薛仁贵看。“距离咱们现在的位置,大概是四百五十里上下。”
“你们两个,没考虑过合兵一处?”薛仁贵皱了皱眉,继续询问。
“眼下还不是时机。他那边损失很重,我即便跟他合兵一处,仍旧不是车鼻可汗的对手。还不如像目前这样,在车鼻可汗身后给此贼制造麻烦。”姜简笑了笑,耐心地解释。
“的确如此!”薛仁贵想了想,果断点头。“那样的话,如果我是车鼻可汗,就只剩下了两个选择。要么,不管婆润,集中全力追上你,把你先解决掉。要么,不管你这么如何折腾,只要手头的粮食还够吃,就想方设法追上婆润,将他击溃或者消灭。绝对不会再想着两头兼顾,也不会继续被你们二人牵着鼻子走。”
“所以,我打算尽快干掉同罗仆固部和铁勒阿跌部,趁着他没追过来之前。”棋几乎是明的,姜简也不故弄玄虚,坦然向薛仁贵说出自己的打算。
“嗯——”薛仁贵低声沉吟,两只眼盯着舆图,看了又看,仿佛要用目光将舆图灼穿一般。
直到周围又响起了窃窃私语声,他才猛然又将目光转向了姜简,拱手请缨,“姜都护,请分我三百骑兵,一人三马,带十天的干粮。我替你牵制车鼻可汗。我们冒着雪出发,待雪停之后,无论有没有我的消息,你都可以直扑同罗部,将其一举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