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当年,李密带着十万瓦岗军攻打洛阳,就是因为被王世充切断了粮道,而一败涂地。姜简现在带的是一支乌合之众,更不敢让大伙儿饿着肚子行军。
大伙昨夜急于逃命,又没顾得上从驼城内收集干粮。今天上午担心被追兵发现,也没敢分派人手去打猎。此刻守着一条小溪,想要填饱肚子,捕鱼就是最佳选择。
老天爷今天心情显然不错,很快就又展示了他仁慈的一面。在山涧的中段拐弯位置,竟然有一处四丈方圆的石潭。姜简蹭到石潭边向下望去,只见上百条巴掌大的野鱼,在清可见底的潭水中往来游动。察觉到有人窥探,野鱼们也不觉得害怕,甚至浮上水面,欢快地吐起了泡泡。
这个时候,姜简可是顾不上欣赏野鱼戏水的身姿。跌跌撞撞返回大伙休息区域,拉起小胖子萧术里,室韦少年巴图等人,就去抓鱼。
队伍中几个少女闻讯,也强撑着赶过来帮忙。大伙将披在牲口身上的两张草席扯开,重新编织成草网,踩着石头,拉在石潭通往下游山涧的出口。然后在岸边捡起石块,丢进石潭中驱赶野鱼。很快,就拉上了第一网渔获。
有了第一网,第二网和第三网,就更轻车熟路。大约一刻钟之后,岸边的石板上,就摆满了野鱼。
众人丢掉已经被水泡坏了的草网,七手八脚,将鱼清理干净,又找来干草生了火,把鱼烤熟。尽管缺油少盐,仍旧吃了个不亦乐乎。
“要是昨夜离开驼城的时候,找到了那批弓箭就好了。”吃饱喝足,史笸箩躺在岩石的阴影下,拍着肚皮说道。“那样的话,大伙就可以围猎。我刚才看到了一大群黄羊,可惜没等我靠近,它们就逃走了,我追都追不上。”
“知足吧,昨天晚上那么乱,能逃出来,就是长生天保佑了。”阿茹的兄长大贺止骨年龄比他大,跟他混熟了,说话就不再瞻前顾后。
“可不是么?”室韦少年巴图很少吃鱼,喉咙卡了根鱼刺,一边努力吞咽溪水,一边低声附和。“昨夜驼城里到处都是火头,外边还来了大批马贼,再耽搁下去,咱们不被马贼杀死,也得被火给烧死。”
“我只是觉得可惜。”史笸箩撇撇嘴,懒得理睬这倆容易满足的家伙。“咱们现在不缺食物和清水,如果手头有足够的弓箭。哪怕大食马贼追上来,也可以凭险据守。此处距离白道川只有一百多里远,那些大食马贼再凶,也不敢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长时间。否则,一旦大唐边军闻讯赶至,他们那点儿人,根本挡不住对方一次冲锋。”
这话,听起来的确有些道理。止骨和巴图两个想了想,低声叹气。
如果大伙昨夜逃命的时候,能成功拿到珊珈所说的那批弓箭,非但可以结伴围猎黄羊,还可以利用地形,重创追兵,逼着对方知难而退。
战马无法逆着山势发起冲锋,而六十张角弓,足以封死上山的道路。
大唐虽然在草原上驻扎兵马,脚下这片草原,眼下却属于大唐的领土。那群假扮马贼的大食斥候,根本没有后续部队,还深入了大唐境内不知道几千里远。一旦被大唐边军发现,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事实证明,史笸箩是个不折不扣的乌鸦嘴。
他的话音刚落,轮班警戒任务的布鲁恩,就从岩石上跳了下来,三步两步直奔姜简,“马贼,马贼的斥候追上来了。西南边六百步左右,身边还带着猎犬。”
“该死的猎犬!早晚被人给烤了吃!”众少年纷纷爬起来,一边低声诅咒,一边趴在岩石后朝西南方张望。
猎犬鼻子灵敏,既然已经追到附近,大伙藏得再隐蔽,也会被它给找到。接下来,一场恶战,已经不可避免。
借着中午的阳光,他们清楚地看到,有七八个骑着战马的斥候,在猎犬的指引下,正沿着溪畔逆流而上。
每个人浑身上下,都被黑布裹得严严实实。
“有兵器和弓箭的,全留下,其他人,拉着坐骑向山顶撤!”就在大伙惊慌失措之际,姜简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趁着马贼主力没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