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幻术。但身临其境之人,又如何能看破玄机?”肖湛望着已然手忙脚乱的张打油,也是摇头叹道。
“便不能使个法子、令张三哥警醒么?”仆固行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顿足急道。
“法子倒是有一样……只是自经卷上瞧来,也不知管不管用……”
廖海谦略略犹豫后,才吞吞吐吐道,“贫道也只知那经卷,乃是罗浮真人叶法善在观中挂单时,所遗的一卷异闻杂记。其中言道,若遇幻术难解,可寻鲜狗血或童子溺半碗、泼于施术者面门,其术自败!”
杨朝夕听闻是罗浮真人所留之法,心下更信了几分,当即喜道:“管不管用,一试便知!即使全无用处,总能叫那古彩戏师分一下神。不过,鲜狗血现下难寻,童子溺咱们却是绰绰有余……”
杨朝夕说到此处,肖湛、仆固行德、廖海谦三个,俱是面面相觑。
便连素来老成持重的尚思佐,也将目光瞥向一旁,竟作充耳不闻之状。
肖湛望了望从不明所以到逐渐尴尬的杨朝夕,终是挠头讪笑道:“杨师弟,几位师兄这般年岁……谁又能坐怀不乱?自是早便食髓知味过了……嘿嘿!”
仆固行德已从腰间摘下只青瓷酒榼,仰脖将余酒喝干,递给杨朝夕道:“这般重大之事,还须杨师弟亲自出马、一泻如注方可。这酒榼总也能装两碗酒,就看杨师弟的‘存货’多寡啦!哈哈哈!”
杨朝夕面上大窘,心知自己早与小蛮有了肌肤之亲。已然暗悔方才语失、不该主动提及“童子溺”之事,此刻却是咎由自取。然事已至此,也只好硬着头皮、接下这桩“差使”,免教眼前几位道友起疑,联想到小蛮、覃清几女身上,平白生出事端来。
肖湛、仆固行德、廖海谦、尚思佐几人,见杨朝夕接下酒榼,皆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杨朝夕不敢再多言,当即起身转头、向大校场北面奔去。预备寻个僻静处,好宽袍解带、将手中青瓷酒榼注满……
不到盏茶工夫,杨朝夕便踏步而归。手中酒榼里,已然灌足了温热的液体。
肖湛等人见状,纷纷捏鼻后退。廖海谦晃了晃手中鹅卵石,声音似偶感伤寒一般闷沉:“杨师弟,你只管将酒榼向那古彩戏师丢去……记得要丢高一些,落点在其头顶附近便可……剩下的事、便交给俺凌川子,保证例无虚发。嘻嘻!”
廖海谦说罢,向肖湛使了个眼色。肖湛登时会意,自地上抓起一把沙石、扬手便向四方台抛去。
“狂徒!意欲何为?!”
灵真禅师果然上当,又是袈裟抖起,竟将肖湛所抛沙石、悉数拦截下来。旋即眸光含怒道,“肖武侯!你便是辞官不做,也当晓得公门规矩,怎敢无故冲撞大会比武!”
肖湛却是耸耸肩,不以为意道:“肖某向来瞧不惯那古彩戏法之流,专会障人耳目、惑人心性,才略尽鄙夷之意。又非什么伤人的暗器,禅师又何须小题大做呢?”
灵真禅师冷哼一声,待要驳斥,却不防杨朝夕已趁着他愠怒分神的刹那,将一团物什骤然抛出!
此时阻拦,已然不及。
灵真禅师劈手夺下一个武僧手中长枪,便向那飞旋的物什甩去。渐稀的雨丝砸在枪身上,散作数星不起眼的水花,水花连在一起、便构成了长枪划破雨幕的轨迹。
然而,不待枪头追至,那团物什已在古彩戏师头顶碎裂开来。金色的液体迸溅而下,大半全落在古彩戏师身上,直浇了他一头一脸。碎块亦洒了一地、在四方台上翻滚跳跃,最终陆续停了下来。灵真禅师这才看清,那团物什却一只酒榼的残骸。
此时愤怒,已然于事无补,台上闪转腾挪、不知疲倦的张打油身子一震,已然从幻象中解脱出来。双足疾退数步,据在四方台一角,手中扁担似剑挺出,遥对方才抛绳施术的温斡尔,不敢有丝毫轻忽。
温斡尔幻术被破,眼中凶光更盛。双臂握住绳索,用力一挣,竟将那粗实的绳索徒手扯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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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以绳为棍、以身为轴,将手中两丈余长的绳索,舞得似长杆飞轮一般,再度向据在一角的张打油碾压而来。
灵真禅师见温斡尔并未受酒榼影响,反而迅速调整攻势、以狂疾之态冲出,才心头略松。刚刚因杨朝夕几人逾规而生的怒气,却也按了下去,只是暗暗示意几个香山寺僧,多注意杨朝夕几人的动静。一旦再有逾规之举,定要以雷霆之势弹压。
张打油双眼微眯,盯着迅速逼近的绳轮,声音冷冽:“呵!还道有多厉害的手段,原来只是‘绳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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