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杨朝夕也挺剑附和道:“唐姑娘!你唐门中人若还要颜面,便该速速撤去、反躬自省。莫再仗着唐门威名我行我素,飞扬跋扈!”
“杨小友说得极是!”
乞儿帮帮主龙在田也站起身、引着群丐涌了上来,捋须沉声道,“老乞儿素来与人为善,谁知崇化寺和尚、竟勾结酒肆唱曲的乐伎,伙同几个不肖子侄辈,将我那义兄王叟的宅院诓去!
这还不算,又以欠‘香积厨’为由、将他掳来寺中做工。可叹我那义兄已然抱病,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出家人本该慈悲为怀,可这等行径,与那谋财害命的强人、又什么分别?!”
龙在田说到最后,已是义愤填膺。
唐小婵听到这里,已是面色大窘。侧目望向崇化寺众僧,似在等惠定方丈给一个叫人信服的解释。
惠定方丈面色慈悲、声音浑厚、中气十足:“阿弥陀佛!龙帮主怕是对我崇化寺有所误解。一来,我崇化寺清规详尽,戒律严苛,绝无比丘、沙弥敢以身试法。
二来,‘香积厨’也并非我寺独有,神都内外几十座庙宇,凡有僧田供养、且香火旺盛者,皆以钱粮为本资,向普罗大众放贷,以此增益功德,是为‘香积厨’。
我崇化寺‘香积厨’月利只收八分,比许多商贾富户还要低许多,可解生民燃眉之急;若无力偿还者,还可来寺中做些洒扫活计、以工抵债。怎会如龙帮主说得那般不堪?”
众人见他有理有据、气定神闲,不由都信了几分。便连杨朝夕也有些犹疑起来:难道那邻人所言、当真是夸大其词了?
唐小婵等唐门中人听罢,皆是深信不疑,不由将胸脯又挺了挺,要等着瞧乞儿帮如何回应。
“呵呵!好个避实就虚、巧舌如簧的大和尚!”
蛇姬忽地媚笑几声,插嘴评道,“你崇化寺有没有将人掳来、迫其做工抵债,一搜便知!若还是推三阻四、一味搪塞龙帮主,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唐小婵柳眉登时倒竖:“惠定方丈德高望重,一言九鼎,岂会与龙帮主信口胡说。你潇湘门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蛇姬却也不恼,白了唐小婵一眼、便接续道:“乞儿帮与崇化寺的官司,本姑娘才懒得去断!但我潇湘门与崇化寺的血仇,却不能不报!
便在昨日,你崇化寺监院惠从和尚、在南市与人合谋,将我门中首席大弟子熊苍诓骗至恭安坊。后以绳索捆缚、囚于馆舍,最终虐杀致死。
非但如此,他们还取走了熊苍的路引和铜符、欲以‘溶尸销骨粉’毁尸灭迹。若非我等随小花寻到那里,几乎便叫他们几位奸计得逞!
枉你释门中人自称慈悲为怀,竟然做出如此穷凶极恶、丧尽天良之事!今日若不交出惠从那个秃驴,我潇湘门绝不干休!!”
蛇姬说到‘秃驴’时,浑身气势大涨,浓烈的杀气喷薄而出。近在咫尺的杨朝夕与小蛮,皆是寒毛直立。
唐小婵也早没了方才的威风,指了指身边几人身上的毒虫、结结巴巴道:“蛇姬姊姊……冤有头、债有主!怪我唐门‘六姝’‘六士’不曾细察,便跑来强出头。烦请姊姊念我等年少无知……收了这些毒虫可好?我唐门中人这便离寺,绝不掺和你们的恩怨……”
蛇姬本就不愿与唐门结怨,见唐小婵等人服软,便将手一扬,捏出一道奇怪的指诀。
登时便有四名潇湘门弟子跨步而出,各自从腰后取下一块刻满奇异文字的兽骨、一只绘满彩漆的硕大葫芦。旋即将葫芦倒放在地,又以兽骨敲击地面、口中念念有词。
几息过后,果见那些蜈蚣、蜥蜴、蟾蜍、蝎子之类的蛊虫,宛如行军兵卒般齐齐整整,排成几道纵队,分别钻入四只硕大的葫芦中。只剩一条小蛇还盘在唐小甲头顶,探头探脑、吐着信子。
蛇姬这才不紧不慢、长臂轻探,摘下一枚槐叶来。捏在指间、贴于唇上,气息微吐,登时发出一阵尖锐的哨音。
那哨音忽高忽低、婉转清亮,却不似中土音调。登时引得那小蛇摇头晃脑、沉醉其中,慢舞起来。忽地哨音一收,那小蛇也将头一缩、旋即又是一记弹射,登时从唐小甲头上飞了回来。
众人直瞧得目眩神惊。心中皆对这潇湘门寥寥数人,涌起深深的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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