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虫撤去,寒意顿消。
唐小婵看着惊魂甫定的师弟、师妹,这才后怕地将手一挥。
唐门众人登时会意,个个腿脚发软、相互扶持,迤逦往寺外行去。浑然不理崇化寺众僧的呼喊。
惠定方丈慈和尽去、面色微凝,心怀不甘道:“几位檀越!元相夫人将你等唐门弟子安顿在此,鄙寺上下皆不曾慢待。如今鄙寺有难,唐门却不管不顾、抽身离去,当真叫人寒心!想来回到元相夫人那里,檀越也未必交得了差吧?”
唐小婵果然顿住身子,待师弟师妹们皆出了月门,才转过身回道:“惠定方丈,今日之围、事关人命,我唐门弟子已爱莫能助。茶饭之恩、小婵自然铭记在心,改日必当厚报!至于王师姊那里,我等认打认罚便是。”
说罢头也不回,径直也出了月门、往寺外去了。
却说院中激斗的十人,崇化寺僧已陆续挂彩、败退下来。五个黑衣兽皮的巫觋、也是见好就收,各自撤下兵刃,退至蛇姬身后。显然潇湘门众人,唯她马首是瞻。
惠定方丈见唐门众人尽去,脸上逐渐阴沉:“蛇姬,方才你潇湘门一来便气势汹汹、还平白伤了我一名知客僧。老衲念你潇湘门远来是客,才一再忍让、只派五僧陪你的人过招。莫以为我崇化寺怕了你们!”
蛇姬眼眸森寒、更胜虺蟒,艳红的舌头在贝齿上划过:“呵!我竟不知惠定方丈、有这般容人的雅量,还以为你崇化寺做贼心虚呢!不过、你怎知我潇湘门不是点到即止?若非不愿横生枝节,方丈以为、就凭这几个秃驴,能在我潇湘门弟子手下过得几招?”
惠定方丈将手中禅杖一顿:“蛇姬!如此说来,你们这几个妖人、今日是打定主意胡搅蛮缠,要与我崇化寺过不去?!”
蛇姬又跨前一步,胸前登时一阵波澜壮阔。下巴微扬,气势丝毫不逊:“血债血偿,天经地义。若我门人弟子无端被杀,还须忍气吞声,岂不叫各门各派、觉得我潇湘门软弱可欺!”
崇化寺众僧、见蛇姬领着潇湘门弟子步步紧逼,想起方才被毒虫吓退的唐门,不由纷纷后退。
惠定方丈亦是面色阴晴不定:“无凭无据,莫要血口喷人!惠从禅师近来十分繁忙,一直在神都内外为“神都武林大会”奔走造势,哪有工夫和你门中弟子胡羼?必是你那长虫寻错了人,却定要栽赃到我崇化寺头上!难道你潇湘门行事、宁肯信几只爬虫,也绝不听一句人话么?!”
“爬虫又如何?至少不会信口雌黄、当面扯谎。”
蛇姬立住身形、似笑非笑道,“你怕了?那便交出惠从!不然今日……少不得要血洗崇化寺,逼那惠从现身。我潇湘门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却也恩怨分明。若方丈还要抵死不认,咱们依旧手底下见真章罢!”
乞儿帮帮主龙在田,虽从帮中弟子口中得知、王叟被掳来崇化寺。但因己方无切实凭据,方才又被惠定方丈一阵抢白,也是以虽软硬兼施,却不得深入寺中搜寻。
此时见惠定方丈被蛇姬所迫、气势已然弱了不少,龙在田当即趁水和泥道:“惠定方丈!我老乞儿向来与你井水不犯河水。可我义兄王叟被你寺中僧人掳走,不但我帮中弟子知晓、亦有许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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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坊的邻人瞧见。
即便你不信寺僧串通外人,诱使王叟以房契作抵、借贷‘香积厨’之事。但他抱病之躯、关在寺里,唯有等死而已,又如何做工相抵?还望方丈早些将王叟放还,未尽之事、老乞儿我也一并接下!”
杨朝夕见形势大转,心中松了口气,挺剑而出、向惠定方丈拱手道:“小道至此,亦为寻王叟而来!若惠定方丈不肯交人,小道只好费些工夫、自己去寻了!”
话语中再无半分客气之意,听得僧众纷纷侧头,怒目而视。
小蛮也不失时机靠上来,手中双龙棍旋舞作花。破风连影之状,竟比那寺僧手中禅杖、棍棒,更加声势骇人。
一场混战在所难免,惠定方丈反而少了许多顾忌,仰头大笑道:“善哉!善哉!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诓我、恶我,该当如何自处?”
众僧闻言,惧意渐去,齐声山呼道:“那便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莫要理他!若其不依不饶、无止无休,便以雷霆手段应之!杀!杀!杀!”
众僧高呼罢,却四散开来。惠定方丈忽将禅杖高高抛起,双掌飞快捏出一串手印。
就在杨朝夕、蛇姬、龙在田等人一头雾水时,那禅杖几个翻转、却是杖尾触地、掼透青砖、没入尺许,直挺挺立在了潇湘门众人之间。
惠定方丈声如洪钟:“众比丘!各据其要,各守其位!大千伏魔,玄阵四起!”
便在这时,那四散开去的崇化寺僧身形一转、纷纷折回,摆出一道奇妙阵法来。手中禅杖、棍棒等长兵齐齐挥动,带起呼啸风声。
若从高空鸟瞰,散落各处的崇化寺僧、竟以身形拼成了一朵硕大的优昙花!
龙在田见多识广、率先认出这阵法的厉害,当即惊呼道:“帮中兄弟,抱团一处,不可硬拼!这是多年未曾现世的‘优昙花阵’!此阵含苞而隐、待时而开,一旦阵盘旋动,便会杀机四伏、十死无生!”
蛇姬更是面色大惊,那禅杖便插在她身后。此时放眼瞧去,上百名崇化寺僧队列齐整、行止有度,左右交参、前后互换。竟是以禅杖为中心,排出层层叠叠的优昙花瓣来!
花瓣虚实不定、明灭变幻,直叫人眼花缭乱。无数棍影旋转挥劈,互相穿插,连成一片片密不透风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