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数枚金钱镖自是王韫秀所发,旨在为两名师弟解围。
杨朝夕心头微松:这金钱镖手法一般,不过以蛮力催发、兼顾准头。声势固然吓人,威力却着实平平,即便打在身上,也只是些皮外伤罢了。
就在这一闪躲的空当,方才败走的两人、竟又重振旗鼓,挥起月牙刺向杜沙洲攻袭而来。
杨朝夕提起窗棂,便要相助,却听“咔嚓”声响,手中嵌着大钱的窗棂、早已不堪重负,直接断作了两截。这时,不远处王韫秀忽地一声断喝:“小子!纳命来!”
剑随声至,闪过一道幽暗华光,却无半点风响发出,足见剑锋之利,早已无坚不摧!便连断续晚风、幽凉夜色,也在剑底被剖成了两片。
刘木匠一眼便识出这剑,当即叫道:“林少侠小心!那丑婆子耍的是‘如水剑’!不可硬接……”
似是为印证刘木匠所言,杜沙洲驼铃猛甩、砸向剑脊,便要代杨朝夕挡下这一剑。孰料王韫秀临机变招,长剑微转,那串驼铃末梢、登时便扫在了剑锋上。只听“噌”地一声轻响、仿佛金石擦过,那驼铃便如豆腐般、被削去了大半!
铃中铁条随之溅出,却向杨朝夕飞去。杨朝夕扬手一引一接,便夹在了指缝间。定睛看去,却见铁条断口平整、光亮如镜,不禁连连咋舌。这才骤然反应过来,刘木匠说得竟“如水剑”三个字,登时心中大惊:
那剑不是已交给了师父李长源,后来被挂在河南府衙前的影壁上么?为何会出现在元府?还被这讨人嫌的丑婆子、当成了杀器?
许多疑问盘踞心中,亟待探个究竟。杨朝夕再不犹豫,探手向背、将承影剑抽了出来,扫了眼杜沙洲道:“这丑婆子交给我,杜大哥专心对付那唐门六子便是!”
王韫秀见这少年一口一个“丑婆子”,早便怒不可遏,“如水剑”再度劈出,使的却是王缙教她的一套“惊鸿剑法”。定要将这出口伤人的小子、碎尸万段不可!
杨朝夕见她剑法精妙,自是不敢轻敌,当即运转内息、提剑跃起,便向“如水剑”迎去。
“铮~铮铮~~~”
剑吟铿锵,余音悠长!
听在众人耳中,全无杀伐之声,却似钟磬齐鸣。仿佛两人不是步步紧逼的搏杀,而是招招呼应的剑舞。
然而四下纷飞的残枝、败叶、碎石、落瓣,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众人——拼剑的二人正势同水火,性命相搏!全没给对方、也没给自己留半分余地!
王韫秀所用“惊鸿剑法”,拈取剑器轻灵之意,皆是求速、求快的迅疾招式。挥劈之际、开合不大,却是眼花缭乱,令人难辨虚实。寻常修剑之人一见这等气象,心下先自怯了三分。再去接招拆招,难免念头滞涩、破绽百出,从而命丧剑下。
杨朝夕却是见繁若简、泰然自若,以守代攻、好整以暇。每每拦下数招,才惜墨如金似的攻出一剑,且一击既收,绝不拖泥带水。然而就是这一剑,往往令王韫秀顾此失彼、招架不及,若非仗着手中长剑锋利,只怕早便断手断脚、大败亏输……
两人堪堪拼过百余招,王韫秀开始渐落下风。那“如水剑”固然锋锐,却不知何物所铸、入手颇为沉重。饶是她膂力远超寻常妇人,此时也觉吃力无比。原本轻盈灵巧的剑招,再使出时,已是虚有其表、难副其实。
杨朝夕此时,脑中全是关于“如水剑”的疑问。有心想生擒这妇人,好问清个中因由、来龙去脉,是以看她渐渐不敌,却也未出杀招。而是继续持剑催攻,要将她一身蛮力消磨殆尽,再以逸待劳、设法擒拿。
王韫秀愈打愈是心惊。忽地一招“老翅寒暑”、竟被这少年挥剑击回,身子更是“蹬蹬蹬”连退数步。终于忍不住问道:
“小子!你、你到底是谁?为何李长源的剑法,你也能这般精通?!”
杨朝夕眸光一闪,收剑在侧,心中警觉之意丝毫不敢松懈:“丑婆子!想知道小爷来历,也不是不可。只须将你那‘如水剑’借小爷把玩几日,小爷一高兴、自会如实相告!哈哈哈!”
王韫秀牙关紧咬、怒火中烧,当即骂道:“狗杂种!老身见你有些本领、以为师出名门,有心饶你一命,免得伤了和气。既然你不识抬举,那便杀了干净!”
说罢,转头望向鏖战犹酣的唐门六子,厉声叫道,
“几位师弟!莫再理会那几条杂鱼!随我摆阵、先杀了这狗杂种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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