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休领着刘娥进了韩王府,自此住在韩王府里。龚美心里虽有些失落,但是还是想开了,他默默祝福刘娥能过得好,也不枉夫妻情分一场。
王善对于刘娥的到来显得颇为惊讶,他看到明艳动人的刘娥时,感到这一女子的确貌比天仙,怪不得殿下能看上她。
王善上前问安:“姑娘好,姑娘既然是殿下心爱之人,自此也就是小的主子,小的定然尽心尽力地服侍姑娘,姑娘但有吩咐,小的无有不从。”
刘娥不好意思地回道:“公公抬爱了,小女子也是初来乍到,况且身份卑微,不敢让公公服侍。”
王善道:“这不成啊,殿下的心爱之人就是主子,虽然姑娘之前出身......但岂不闻人命皆有定数,此皆姑娘富贵命格得来,姑娘命里有此大富大贵之命,而今来到韩王府,便是府中上下等人的主子,姑娘以后莫要谦辞,否则让下人笑话了去,小的以后就称姑娘为夫人了。”
刘娥还是不太适应:“这如何使得,我本不是爱使唤人的人啊,一下子都让我来发号施令,实在适应不过来。”
王善嘿嘿笑道:“夫人且宽心,夫人有吩咐就叫小的来就行了,夫人不想使唤下人,就让小的来负责执行吧!”
刘娥心想事已成定局,不如此也不行了,就客气地道:“如此就劳烦公公了!”
王善高兴道:“夫人无需客气,就如此做就行了,慢慢夫人就知晓如何当主子了,夫人且听我说......”
王善接着把王府的建制简单和刘娥说了一下,指挥使指挥侍卫,官家管理府里杂事,内侍负责服侍韩王以及夫人,以后还有别的夫人以及小主子。
刘娥一听是内侍来服侍自己,有些吓一跳,忙说道:“听说大户人家不是有丫鬟服侍吗?能不能给我派个丫鬟就行了。”刘娥显得对内侍的不男不女的性别有些介意。
王善心领神会:“夫人放心,别说一个丫鬟,府里的十几个丫鬟都紧着夫人挑,夫人房中就安置四个丫鬟吧,一个负责穿衣洗漱,一个负责端茶倒水,还有的听夫人吩咐就行了。”
刘娥听到这么说心就放下了,赵元休把她安置在自己卧室的隔壁房间,面积稍比自己房间小一些,但本来就是给大夫人准备的,房中一应设施都齐全完备。
过了几日,王府建制完全到位,指挥使张耆下辖三十五侍卫,分别有门口站岗的、巡逻的、王爷出巡随侍左右护卫的。管家那也雇齐了下人,分出四个丫鬟服侍刘娥外,其他都受他辖制。王善手底下有三十名内侍,负责王爷和夫人的日常起居,以及和宫里的消息往来,这内侍虽然属于王府,但其实也受内务府辖制,只不过王善是王继恩侄子,内务府即使有人想刁难王府,也看在王继恩的虎威下不敢动弹。
刘娥房里的丫鬟分别叫春桃、夏竹、秋叶、冬红,这些丫鬟都十五六岁,和刘娥年纪相仿,都是穷苦百姓家签的卖身契卖身来此,王府只要需要她们,她们就得一直呆在王府,但每月有例银可拿,如果王府不要她们了,也给一笔安家费让其归去。
丫鬟们穷苦出身,从小吃不饱穿不暖之外,家里把她们卖了,那就不是原来家里的人了,到了王府,王府就是家,她们没有特殊缘故是不能回原来的家的。
这四个丫鬟都还是慈眉善目之人,她们也知道刘娥的来历,但王善事先就敲打过四人,如若四人对刘娥不敬,那就要挨杖责。女孩子家哪经受的起大棍的威力,所以面对刘娥都是谨慎小心,处处不敢逾越身份。刘娥也不托大,对待四位丫鬟都是和善友好,没有颐指气使的劲儿,慢慢的四位丫鬟都感到刘娥是个好相处的主子,于是更加殷勤地照顾刘娥,从内心里接受刘娥是她们的主子这一事实了。
赵元休在府里有时看看四书五经,有时翻翻《道德经》,倒是把佛学经书一本都没看过。时不时地他来到内院偌大的演武场上,搭弓射箭,箭术着实差,很少能射中靶心的。这时他只能拉起四斗弓,比起战时一个士兵拉起一石弓的力气小了一大截,要是杨家诸子在,肯定笑话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太弱了。
话说他和杨家诸子好久没见了,他想着什么时候叫王善请他们来王府一趟,毕竟自己的新家这些朋友还没来过,顺便指点一下箭术也是好的。
这几日观察,府里上下对刘娥恭敬有加,自己心里的石头就落地了,他见刘娥丝毫没有上位者的狠辣,反而对待下人都是平等的态度,这和他的为人也很相近,不由地感到自己没有看错人。
过了半个多月,府里一切平常,日子平淡地过着,只是刘娥见赵元休喜欢看四书五经以及道德经,心里似乎产生个想法,自己身份出生卑微,但是要是自己在这些经书上学有所长的话,那韩王殿下是不是会更加爱护自己。
于是她闲来无事也认真读起四书五经,幸好从小家里也请过师傅教书识字,只不过后来家道中落了,自己才漂泊无依。如今从新拾起书本,竟看得津津有味。
这日,赵元休正在书房里看书喝茶,王善忙进来禀告一件事。原来宫里准备进行经筵日讲,经筵日讲每年二月至端午节、八月至冬至节为讲期,每月三次,轮流讲读。二月至端午节为春讲,八月至冬至节为秋讲。
如今正好二月份了,赵光义宣三位皇子进宫一起聆听学习经筵日讲。
紫宸殿上此时人头攒动站了许多人,赵光义高坐于龙椅之上,台阶下方置一书案,为主讲官所坐。两位宰相、六部尚书、左右都御史还有有爵位的朝臣勋戚们,分左右对称而坐。还有许多侍郎、给事中、御史们也在其后听讲。
此时三位皇子位列宰相之前,和主讲官挨的最近。今日的主讲官为翰林学士毕士安。
毕士安今日讲的是《大学》,《大学》和《中庸》、《论语》《孟子》并称为“四书”,在宋朝理学家将其列为《四书》之首。
今日的讲义都已刊印好,王继恩手捧讲义在赵光义面前展开,众大臣手拿着讲义等着毕士安开讲。
只听毕士安朗声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这是《大学》的开篇内容,只听毕士安详细阐释道:“大学里三目标为明明德、亲民、和止于至善。所谓明明德者即把人之善性发挥出来;所谓亲民者就是推己善及他人;所谓止于至善者即诸民德行臻于至善也。”
大宋朝臣都或多或少熟读过《大学》,对于这开篇的内涵都和毕士安见解接近,这是儒家的一贯思想,儒家倡导以教化为手段,以仁政、德治为目标的教育主张。
而赵元休听到这段,心里叹道妙哉,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详细讲解《大学》,这些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在他听来仿佛如沐春风。这些微言大义虽然听起来普普通通,似乎不足轻重,但是确是一个可以让全民接受并且凝聚民心的教化手段,于个人修身上也是一个指导性的思想。果然儒家之学属实是圣人之言,言之凿凿,言之微妙。
只听毕士安接着讲道:“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