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何必呢?我明天一早就要出征了。你是高高在上的牡丹,而我只是大漠中再寻常不过的蓬草,没有根,没有思想,随着风到处飘荡着。如今只是碰巧飘到了你这儿,我们终究还是要擦肩而过的,可能哪一次出征,我就没了,或者叛乱失败,我必定不能逃生。”
唐安终于没忍住哭出了声,她把自己的头蒙在杨清宽厚而全是茧子的手掌中,泪水顺着杨清的手指缝滑落。
杨清感受着手中的温润,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他完全不知道唐安为何而哭,难道一般女子碰到这种情况后不应该是害怕和庆幸吗?
杨清看向宜都,似乎是想从她这儿得到答案,但是宜都就像是一朵蔫儿了的花,下巴磕在石桌上,瞪着一副死鱼眼,眼神完全没有焦距。
少顷,亦或是良久,唐安终于止住了泪水。
“啊!”杨清赶忙缩回了自己的手。“你咬我干嘛!”
回复杨清的是唐安一脸的倔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想着早点甩掉我好去徇墙曲鬼混!这才几天就被我抓了两回,我要是离了你你还得了?”
继而她的面部表情转向柔和:“你也别和我在这里讲什么牡丹,什么蓬草,我又哪晓得这么些东西呢?你明天要出征了,今夜便不打搅你了!”
言罢,又哭了起来,用衣袂捂着脸跑走了。
“看吧!我叫你别招惹她,这就是后果!”不知道当了多久咸鱼的宜都再次发话了。
杨清沉默了半响,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那样的话,她也许会明白的……”
“然后呢?明白了这一切她能开心吗?”
在杨清疑惑的目光中,宜都接着解释道:“我们……成长的环境有些特殊。唐安总是在父亲面前搞得一副谨孝恭肃的模样,父……父亲虽然喜欢,但是长久这样下来,也没有同龄人找她玩了。她其实不喜欢这样,但是父亲喜欢。我们家的情况也有点特殊,寻常见不到外人。所以,她真的很孤独,就算是我这个亲妹妹,她也从不对我袒露心声。直到不久前和韦宥订婚,虽然只见了一面,但那却是唐安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了。如今韦宥不在,可是她在你身边也过得很开心,每天念叨着你什么时候回来,她也许就不会觉得孤独了。所以我也不打算告诉她这件事,实在是怕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杨清吐出一口白气:“终归有一天她会知道的,长痛不如短痛……”
“我最恨你们男人说这种话了!明明心里喜欢的不得紧,为什么要放弃?”
杨清习惯性地揉了揉宜都的脑袋:“我说过了,我就是无根的蓬草,滚到哪儿算哪儿,说不定哪天就成了路边上的一堆白骨了。”
“我们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不应该发生太多的牵扯,宜都公主。”
“你,你怎会知道的!”宜都瞬间站了出来,小脸煞白,喘着粗气。
“很奇怪吗?是你暴露的信息太多了。”杨清打着呵欠,向着卧室走去。
“不早了,回去睡觉吧,我要是想把你们交出去换功劳,你们早就不在这里了!”
天上飘来一朵乌云,遮盖了月色。再也没有如积水空明般的庭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