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朱元璋坐在龙书案后面,面沉似水,朱允炆坐在旁边,乾清宫里除了跪地奏闻的李景隆外,再没有第四个人。朱允炆坐在朱元璋身边,不时的看着朱元璋的神情,从这个距离,可以能看出朱元璋脸色铁青,双拳紧握,呼吸急促,整个身体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大殿中回荡着李景隆低沉有力、却如金属般华丽的声音:“我军从应昌出发,追击蒙古亲王哈尔古楚克”
“哈拉哈河旁边,我们看到了蒙古大汗额勒伯克的大纛”
“”
“瞿能将军率领一万铁骑大破瓦剌亲卫军,险些阵斩瓦剌少首领额色库,我军士气大振。当时宁王受伤未愈,定远侯王将军主持军务,由于我军长期急行军,王将军决定休息两日,待我军恢复后,再行南下,因为瓦剌军正面作战能力不如我军,加之瞿将军大胜,所以我军虽然劳累,但士气很盛,并不担心。”
“次日,瓦剌军改变了策略,对我军进行了昼夜不停的骚扰,但是王将军调度有方,我军并不惊慌。”
“到了第三天,按计划我军要拔营南下,可是草原上却出现了大雾,百步外不见人影,大军无法南下,王将军非常担心,非常后悔,说应该直接南下的,如此拖延恐怕酿成大祸,大家都有些担心,可惜最终被被王将军不幸言中。”说到这里,李景隆露出悔不当初的神情。
“大雾持续了一天,到傍晚才慢慢散去,当天晚上瓦剌骚扰的非常厉害,一直到天亮才停下来,不过我军已经习惯了。可是天刚亮,瞭望台上值夜的武定侯就大叫起来,待大家赶到瞭望台上时,都被大营外的情形惊呆了。”
“一眼望去,大营外面出现了无数的勒勒车,车上都放着袋子,里面装着东西,后来我们知道有的是沙子,有的是羊毛。这些勒勒车摆放的杂乱无章,却有效的阻止了我大军突围。”
“那你们是怎么做的?”朱元璋突然插口道。
李景隆犹豫了一下,道:“当时我军也有分歧,定远侯、武定侯、瞿能主张立即南下,不惜一切代价南下,宁王、”李景隆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末将,还有其他人,主张坚守待援,等待颖国公的到来,可是我们当时不知道颖国公的兵力已经不足两万了。”
朱元璋听到这里,一拳砸在龙书案上,震得案上的笔墨纸张洒了一地,他恨恨的道:“可恶,一群饭桶,大军深入敌境,被人包围,不赶快跑,却若无其事的休整。还有到了最后关头,不能当机立断,反而犹豫不决,真,,,,”朱元璋说到这里,痛心疾首,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右手握成拳头按在额头上:“可惜了,可惜朕的十万大军啊。”
李景隆吓的不敢说话,朱允炆叹了口气,上前扶着朱元璋:“皇爷爷,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伤心也于事无补了,还是听听曹国公怎么说吧。”
“嗯,”过了一会儿,朱元璋也平静下来,盯着李景隆:“继续说吧,不许有任何隐瞒,否则朕废了你的爵位。”
“是,末将不敢隐瞒。”听着朱元璋咬牙切齿的声音,李景隆额头大汗淋漓,一滴滴的滴在地上,却不敢动手去擦。
“因为宁王坚持,大军不得不停留一一日,却发现蒙古人的勒勒车在继续增加。我们派人去清理勒勒车,却发现车很重,推起来很费劲,因为上面装满了泥沙,更要命的是蒙古人在勒勒车里还埋伏了弓箭手,派去推车的士兵伤亡惨重。”
“第二天,王将军决定不惜一切代价突围,所以大军饱食之后,在武刚车的掩护下,向外突击,可是蒙古人歹毒之极,勒勒车上竟然有的装的是羊毛,被他们的火箭点燃后,火光冲天,大军突围受阻。”
“不过王将军却并不担心,认为羊毛烧完之后,我们突围会更容易,确实如此,最后竟然烧出了几条通路,出路似乎触手可及,可是只要我军突出一部分,瓦剌的骑兵就会冲过来,冲我军砍杀,可惜我军立足未稳,伤亡惨重才占据了缺口,接应后续将士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