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楼侧过身,眼底是难以化去的悲伤,“三师父临走前很想见你一面。”
殷小楼哽咽了一下,“但你却早几日离开了,若是知道会生死殊途你还会走吗?”
回答她的只是穆三娘压抑的哭声,殷小楼犹豫了两下终究还是上前抱住了泣不成声的穆三娘,这是她第一次以这样保护的姿态抱穆三娘,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穆三娘伏在殷小楼的怀里哭了很久,把这十几年心里累积的委屈与难过都尽数哭了出来了。
“二师父,三师父走了,你就只有我了。”殷小楼双唇微动,但很快你连我也要失去了,她只是木然地盯着地面,这句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殷小楼将下巴靠在了穆三娘肩上,穆三娘身上的体温隔着衣料从下面传来,她央求道:“二师父,你留下来陪我几天吧。”
穆三娘擦了擦眼泪,“好。”
殷小楼伸手将穆三娘凌乱的发丝别到了耳后,看了一根藏在鬓里的银丝,再看向穆三娘保养得意的脸,一些细纹也爬上了眼角,她努力笑的自然,“那二师父你先好好休息,我等会再来看你。”
“好。”穆三娘慈爱地看着殷小楼,她早前丧子,又刚好遇到了殷小楼,一直也都是将殷小楼当作自己的孩子。
等将殷小楼送到门口一路看着殷小楼的背影远去,仿佛有什么正在慢慢流逝,门被轻轻掩上,她再也抑制不住,沿着门蹲坐了下来抱着膝盖像个迷了路的小孩子一般低声哭了起来。
……
夜很深了,一直在打理季家的安涯也休息了,随着他房间内灯光的熄灭,季家宅子最终归于了平静。
这时一道清瘦的人影悄声从季家踱了出来,带起了脚边的一阵风,很快就消失在了夜里。
再等这个身影出现的时候,已经在离季家很远的郊外了,穆三娘沉着脸走在夜里,这个时辰已经不会再有人出来,偏僻的路上除了隐隐绰绰的树影与偶尔从狭缝中呼啸的风声,只余下她踩在地上的声响。
没走几步突然起了一阵大风,前方不远处的树枝被吹的吱吱作响,从上面突然响起一阵鸦鸣,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凄凉惨烈。
穆三娘拾起一粒石子射向了那棵树,随着击中了树干的声音,树冠中响起了一阵扑腾翅膀的声音,很快一道黑影便从树冠上飞出融进了夜里。
加快了脚步继续赶路,然而刚行至刚才那棵有乌鸦栖息的大树,穆三娘感觉面前银光一闪,一把利剑就横在了自己面前。
握着剑的人手指纤细白皙,但人影始终藏在树后,穆三娘根本不知道这人是何时出的剑,但她好不怀疑,若是自己现在轻举妄动,自己极有可能葬身剑下。
良久,树后的人才动了动。
殷小楼收了剑,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穆三娘笑了笑,“二师父,你不是答应了要陪我几日,怎么这么晚又要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