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在一家酒楼的大厅一角弹奏古琴,楼面经理走过来,说客人请她去包间单独弹奏。如往常一样,她问那客人是否知道她只弹琴,不陪酒。
楼面经理很不耐烦地答她,“当然,都说清楚了的。”
她抱着那把她喜爱的古琴,进了那间包间。包间里,烟雾缭绕,人声嘈杂。
许若瞳一进包间,就鞠了个躬,“各位先生、女士,中午好!请欣赏!”
一个脸圆腹肥的男人,朝她勾了勾手指,带着几分傲慢之气地道:“过来,陪我们喝上一杯。”
许若瞳早已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她平静地解释道:“这位老板,我只弹琴,不陪酒的。”
那男人从腰里掏出钱包,抽了一大叠粉色的大钞,命令道:“就喝一杯。”
许若瞳摇头:“对不起!”
男人恼了,收起了钞票,喝道:“不识抬举的货!滚!谁要听你弹的破玩意!”
对于客人们这样的轻漫和辱骂,许若瞳从最初倍觉受辱,到现在已习惯成了自然。
反正大家谁都不认识谁,你骂了我,我也不会掉一块肉。出了这个门,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犯不着难过。
所以,她淡定地又鞠了一躬,柔声地道:“对不起,您吃好喝好!告退了!”
那男人见她低眉顺眼地,就从钱包里又抽了两张百元大钞,递给了她。
“爷不让你白跑,这是给你的跑腿费。”
遇到这种很不错的客人,许若瞳也不像最开始时那样说:“对不起,我没为您服务,我不能收您的钱。”被现实生活洗礼过的她,已收起了那些不合时宜的清高和刻板。
她需要钱,而人家客人根本也不在乎那两个钱,为什么不要呢?
她很大方、很自然地接过了钱来,然后,对着那给她钱的男人,再一鞠躬,带着感激地道:“谢谢您!”
再然后,她就退出了那包间,继续坐回到原来的角落,继续地弹奏她的寂寞之音。
并不是每一次,她都可以好运地遇到这种她说不、就真不的客人。事实上,她经常遇到那种弹完琴后,还强迫她喝酒的客人。
一开始,她是坚持不喝的,所以,她经常被客人泼酒,甚至还有客人打过她耳光,然后朝她身上摔钞票。
起初,她每次遇到这样的客人,回到自己的小屋后都会哭很久。但现在,她的眼泪越来越少了。虽然她依旧会难过,但心被磨砺得多了,就对这样的侮辱,变得钝了。
所以,慢慢地,她越来越平静了。
她会擦去脸上的白酒或红酒,然后,将客人甩在地上的钞票,一张一张地捡起来,再然后,平静地离开。
这是她出卖了自己的劳动和自尊换来的辛苦费,为什么不要?
亦舒不是在《喜宝》里说过么:“如果有人用钞票扔你,跪下来,一张张拾起,不要紧,与你温饱有关的时候,一点点自尊不算什么。”
她也想要自尊的,但眼前的现实并不容许她清高地站着,跟人讨论何谓尊严。
所以,沉默吧!所以,你们取你们的开心,我取我的安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