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真正想说不用,夜烬绝又说前不久有家酒店出了事,墙里藏着尸体。
亦真就不信他不是成心。可是他装出随口一提的样子,她有些害怕了。夜烬绝又说渴了,能上去喝杯水吗?
天,烂言情一样恶俗。亦真正想说你车上不是有饮料吗,他抢先说饮料越喝越渴。
亦真想这倒是真的,可是人一旦喝够白水,又会食髓知味跑去喝饮料。当然这成语不是这么用的。可人的欲望就是折返跑,不会仅限于单纯的层面。
这样想便无所谓了。两人走进酒店。夜烬绝第一次进来时就已经确保无事了,延宕着喝了杯水,说:“周六怎么样?”
亦真抬起脸,“什么怎么样?”
“工作室。”
“好。”
他临走时叮嘱亦真记得锁门,亦真也说好。
工作室的场地几乎是一锤定音。不在市中心,却也不算偏僻。安静的蓝白色墙壁上不是类似敦煌浪漫主义风的壁画,是天然矿物颜料绘制的卡通湿壁画,非常活泼醒神。
亦真静静打量墙壁上的卡通,夜烬绝饶有兴味地把眼睛瞥回到她身上。亦真有理由相信他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工作,只单单把成果展现给她。
也确实是这样,夜烬绝确实想过借此和她多接触,可是她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干脆把一切都替她做好。
亦真把脸转过来,笑:“谢谢,我很喜欢。就它吧。”
夜烬绝点头,伸手抚了抚壁画。“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装修期间你有意向接手工作吗?”
亦真认真思了思。“夜先生有意向要和我合作?”
夜烬绝只拿她的生疏当幽默,笑:“是啊。”又特为强调:“长期合作。半壁江山都交给你,你不闲累就成。”
亦真听他那一字一句,像是要把一半的生命都剪下来给她做标本。长久的沉默。夜烬绝装出不经意,心里非常紧张。她会厌恶这算术上的补偿吗?
紧张到超临界态的高压。亦真说话了,“好。谢谢。”夜烬绝终于从窒息里得到释放。
靠窗的货柜据满了一壁墙。夜烬绝一一给她介绍。
“上面可以放颜料。”
“这里是展览制作区。”
“这里是休息室。”
亦真在心里研磨着想,我似乎没那么排斥他了,也有人际客套的因素,可是不是有点危险呢?与他的故事重新接轨,像启发重新来过的按钮。再看墙壁上的卡通,也像饼干盒上的,在背景色里鼓涨浮凸。
“你在想什么?”竟是梁熙在叫她。
亦真露出醒过来的表情。想起来了,她带了俄罗斯糖果来找梁熙谈天。她怎么一直在发呆呢?
“你又在想什么?”梁熙撑着下巴。
亦真看着桌上黑掉的手机屏,梁熙应该从照片说到了旅行趣事。她哑然坐在那里,不打算敷衍梁熙,直截问:“你觉得,我会不会再爱上他?”
梁熙轻轻闪了闪睫毛。她知道“他”就是夜烬绝。梁熙喝了口水,说:“你不是一直都爱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