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天沉默不语,杜茂问道,“你若愿意退一步,我杜茂可以帮你洗炼青云根祇如何?”
楚天问道,“此地龙气,那个叫青鹣的少女?”
杜茂淡声道,“自古以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何况是一头上古之时便该死的神兽残魂。”
楚天点头道,“同样生而为人,可没见你们有多少的和善相处,不一样的处处阴谋算计,道貌岸然?”
杜茂哈哈大笑,“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你。”
楚天淡然一笑。
自古以来,强者为尊,何况身为杜家子弟,生来就是青云天下站在半山腰上的人,如今早早踏足元婴境,漠视他人本就理所当然,我没不顺眼随手摘掉几个蝼蚁脑袋,就已算是仁慈了,想来这是以杜家为代表那些武道天骄的想法,既然如此,你们真的要体验一下被别人当成蝼蚁的感觉才行。
天地间,罡风呼啸,月辉如水幕倾泻。
下一刻,楚天一步踏出,身形激荡向前,手中狭刀一刀抹过。
一身灰袍的老人微微一愣,一手托月光镜,一手双指并拢,遥遥指向镜面,只见一道月湖在身前形成,灵罡似镜面流转不定。
这件月光镜可是他杜茂耗费大量心血人情请金冠老人炼制而成,能以秘法牵引他人心神,搁在整个青云阁,也算得上一等一的灵宝,甚至于凭此他能同一位元婴九境的强者分庭抗礼。
刀罡一线长虹,如螺旋翻滚而至,砰然一声,直接砸在杜茂身前镜面之上。
宛若镜花水月一般的月光镜面,竟是直接崩裂出大片浪花。
杜茂身形在虚空倒滑出去数丈,好在月光镜毕竟是一件上品法器,并且早已被杜茂炼化成为本命物,那道灵纹镜面在炸开瞬间,便如水面再次聚拢。
好重的刀意!
杜茂心中感叹,即便楚天借助了天地道韵法则之威,他仍旧心中赞叹,这份刀意,仅就气象而言,元婴之下,绝无敌手。
不过对于他杜茂来说,也就这样就是了,仅此而已。
所以他心神绷紧同时,并不认为楚天真的会对自己造成威胁,至于这场大战如何收场,无非是自己让着楚天一步,最后借势将矛头转向殷甘几个家族,既然你们不讲道义,那就别怪我杜茂杀鸡儆猴了,虽说对于青云阁来说,洗山的效果要差些,不过有他们杜家帮忙别开一脉,总不算坏事,无非是饶过那叫青鹣的畜生一命而已。
只是下一刻,杜茂心神一沉,脸色也凝重起来。
楚天一刀过后,天地间竟好似与之共鸣,瞬间升起了无尽刀罡。
密密麻麻,齐齐向杜茂卷来。
杜茂正想转守为攻,却发现天地间的刀罡如八方海水倒流,齐齐向自己卷来,那种浩荡威势,丝毫不亚于一位元婴境的强者全力出手。
尽管心神始终不曾放松,可这一刻,杜茂心里也升起了一股阴沉怒意。
他是看在阁主的面子,才没有一开始就下杀手,可你如此得理不饶人,就过分了。
一道道月光镜面不断碎裂。
只是一瞬,杜茂全力凝聚的月光法镜,便破碎了十数面之多,尤其是有一道夹杂火源道韵的刀罡,更是将他胸前衣衫撕裂出一道巨大豁口,在那之后,天空一座雷池剑阵炸裂,更是让杜茂躲避不及直接撞入大地。
所幸杜茂毕竟是元婴后期强者,哪怕一开始的大意落了下风,也没受到多大创伤。
楚天脚踏星罡,周身灵韵翻滚,一手在狭刀上缓缓抹过,天人一线,直刺地面。
巨大青石峡谷顿时响起一连串山石崩塌的恐怖声响,打的杜茂刚站起身舒展身躯的身形再次撞入大地。
虽然依旧不算受伤,可一个元婴后期强者不断在地下吃泥,终究是平生大辱。
灵罡浪潮如大浪翻滚,卷向四周,只是有十数名元婴境强者联手抵御,并未殃及无辜。
山脊另一侧,一位白发老妪紧皱眉头,一副皮囊如干枯朽木,沉声道,“如此一桩机缘,在咱们青云阁眼皮子底下,说好的他杜家已谋划百年,万无一失,到头来竟是这么个境地。”
老妪身边,一位身穿锦绣华服的年轻人躬身而立,轻声道,“杜茂长老好歹也是元婴后期的强者,想来不会有什么意外。”
老妪沉声道,“但愿如此。”
她身为巍然峰峰主,若非巍然峰这些年江河日下,岂能依附于杜家之下?原本以为借着此次机会,让巍然峰山水气运回转同时,自己也能窥探到踏足元婴境的气机,不想会生出这般意外。
跟别的山峰不同,巍然峰虽是三十六内门山峰之一,千百年传承,如今只还剩下一名元婴初期强者苟延残喘,她黄娟的名声又不好,年轻那会心高气傲,下山历练,视那些散武修士为蝼蚁,只要不高兴,比那些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山泽野修还野,甚至一些青云外门弟子得罪了她,也被她以正当理由打杀了干净,事到如今,她没有什么感慨或后悔,只是心有不甘。
老妪深吸了口气,环顾四周,沉声道:“都怪你们一群太不争气,才使得我们魏然峰落到如今境地。”
老妪身后,不少弟子束手而立,神色忐忑。
与此同时,另外几座山头,也有不少人神情复杂,看着两峰之间更加壮阔的砥砺厮杀,脸色沉重,楚天即便是名誉弟子,毕竟才只是神桥境,能如此肆无忌惮,甚至借用天地之力达到如此地步,即便再没脑子,也清楚在这背后,有那位阁主的默许,好在杜家长老敢出手,情况不至于最坏。
远处一座孤峰上,一道俏丽身影站在一株高大古木上,嘴角轻挑,鄙夷道:“到哪都一样,真是爱出风头。”
少女身边,一位衣衫华丽的妇人轻笑道,“婉儿不会真看上那叫楚天的小子了吧,不然依照你以往的性子,可不会拉着烟姨来这边凑热闹的。”
少女忍不住俏脸微红,嗔怒道,“烟姨你说什么呢,我这不是看着姬原跟姬薇那些家伙都在嘛,以往我不会在意他们,现在多少得注意一下。”
名叫烟姨的妇人咯咯一笑,“是是是,婉儿说的都是,只是这么多年,烟姨可是都记不得上次看见咱们婉儿脸红嗔笑是什么时候了。”
姬婉儿恼怒的哼一声,撇过头,“我不理你了。”
妇人笑而不语,抬头向那座山谷望去,一轮明月镜,高出天外,烟波纵横,海上生明月。
明月之下,一道小如芥子的身影,一手持刀,一手平拖胸前,好似托起了整座天下,有山水横亘虚空,与明月遥遥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