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闭上双眼,轻轻呼吸一口气,头顶一副山河画卷缓缓展开。
走万里山河一口酒尽,吐一腔豪气肝胆昆仑。
在不久之前,楚天曾以那副《山河图》吸纳镇压余杭本命书卷内气机长龙,殊不知楚天魂武画卷,更是一副可包容天地山河的海市蜃景。
楚天睁开双眼后,如漆黑夜空骤然有明星划过,山河画卷腾空而起,与虚空那些血色长河撞在一起。
楚天始终保持手掌托天状,任由体内灵元如龙汲水般被抽出体外,山河画卷有一股清明灵韵弥漫升空,日月星辰罡风雷雨,跟漫天卷下的血蛇相互冲杀,散发出一股浓郁的红白相间的刺鼻雾气。
血蛇不断被画卷消融,夹杂其中的那条血龙,更是蛟龙翻江倒海一般的不断俯冲直下,势大力沉,每一次都让楚天头顶那副武魂画卷震荡不已,楚天身体已经退无可退,好像抵在一道无形墙壁上,荡起剧烈的波纹涟漪。
慕容雁南脸庞扭曲,区区一个魂武九境蝼蚁,怎么可能挡住自己镇魂血河一击?这位满头白发的老人竭力嘶吼,杳然已近乎陷入疯魔状态,嘶吼道,“你区区一个不足及冠的年轻后辈,区区魂武九境蝼蚁,凭什么胜得过我?我慕容雁南九岁开灵,二十三岁踏足神桥,之后不断锤炼武道根邸,汲取天地武运凝聚秘法之中的巴蛇象体,如今小心翼翼走到神桥二境,淬炼镇魂血河,巴蛇象体小成,你一个后辈,何德何能身负如此浓郁天机武运?”
慕容雁南双眸赤红,手中血色长刀不断劈斩而下,宛如一尊修罗魔神。
楚天早已脸色惨白,依旧双手托天,只是早已单膝跪地,脸色苍白如纸。
丹田之中,两朵武运金莲近乎枯萎,凝聚成实质的灵元露珠更是就要见底。
双眸赤红的慕容雁南双眸终于露出一抹清明,讥笑道:“你可以去死了!”
楚天艰难抬头,看着狠厉虚空的狞厉身影,沉声道,“是吗?”
楚天一手骤然垂下,撑在地上,身下出现一圈蛛网般的裂痕,不断向四周蔓延攀爬。
楚天深吸一口气,微微闭上双眸。
吐纳之间,一抹血红从嘴角流淌而出。
楚天丹田之中,一株金莲砰然枯萎消弭。
原本就要灵元衰竭的气机一瞬千丈,雪白脸色也是殷虹如血液倒流。
慕容雁南瞳孔一缩,沉声道:“回光返照?”
楚天感受着周围虚空武运若浪潮倒卷入体,一次次在周身激荡不息,缓缓站起身体,停止身躯。
楚天一手负后,一手环抱胸前。
微微震衣。
风采绝伦如千仞壁立绝顶之上。
慕容雁南皱了皱眉头,便是紫狐傲然也瞳孔不断收缩。
白发老人双手紧握,骨节咯吱作响,喉咙中更是发出钝刀磨磨石的迟钝声响。
楚天面容古井无波道,“天地万物有灵,因果循环,你以万千武道修士性命做药引桥梁,汲取天地武运,本就是逆天而行大逆不道的行径,为天地武运所不容,却还妄想以此锤炼自身武道根邸,难不成你觉察不到所谓镇魂血河之中的那些怨怒之气?负重太沉,也活该你武道寸步难行,即便是同阶之中让你攀升半步,又能如何?当真能看见真正的武道风光……”
慕容雁南沉声怒喝道,“住口,竖子你懂什么!?”
楚天呵呵一笑:“你是不是很不服我魂武九境为何会有如此浑厚灵元气韵?是不是很嫉妒我年纪轻轻便能走到这一步?所以啊,你永远只能是别人眼中的一条走狗,人不自救还妄想天道垂青?”
楚天缓缓抬起一拳,一团恍若烈日的夺目光华萦绕流转。
慕容雁南心神猛颤。
楚天一脚重重踏地,头顶武魂画卷顺势升空,如先前撤去所有灵纹如出一辙,接着武运金莲反哺自身的武运气机,向慕容雁南冲撞而去。
生死一击,玉石俱焚。
慕容雁南在踏足神桥境前可谓平步青云,若非后来心陷魔障,汲取所谓的天机武运,怕是早已触摸到丹河境门槛,只是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魂武九境便有如此浑厚灵元之人,更从无见过楚天这般疯狂的武道修士。
在楚天那一拳轰出瞬间,慕容雁南清晰感受到,楚天一身武运气机好似秋日草木,瞬间枯萎颓败,一身灵元更是干涸见底。
即便是能一拳同自己玉石俱焚,事后岂不是自断武道前程?
只不过就算你存了心要玉石俱焚又如何?你气势圆满时我慕容雁南便没有放在眼里,何况是回光返照的一击?
楚天好似浑然不顾这一拳下去,自身武道根邸会受到什么创伤,自身武运气机是否会枯萎殆尽,更不顾灵元反噬带来的伤害,这位在短短一天接连数场大战的年轻男子,几次以生死一线砥砺武道的年轻人,蓦然沉声喝道:“武运乱乾坤!”
慕容雁南看着那一道犹如煌煌烈日垂落人间的猛烈一拳,出声讥笑。
只是下一刻,这位满头白发的老人便瞪大了双眼。
在慕容雁南与那一拳接触的瞬间,以一拳为中心,方圆数十丈虚空好似空间塌陷,齐齐向中心凹裂。
天地虚空,在这一瞬好像静止下来。
一瞬既是永恒。
一瞬过后,天地骤然卷起滔天波澜。
宛若两只倒扣的水碗,形成一个巨大弧度,不止是虚空中的灵元气韵,便是那股玄而又玄的武运气机,都跟着泯灭殆尽。
一切不过刹那,生死已定。
一声从未感受过死亡降临的白发老人,瞪大了双眸,想要嘶哑出声,却早已生机断绝。
漫天血蛇被罡风卷过,消散不见。
那柄血色长刀,锒铛坠地。
楚天身影摇摇欲坠,吐出一口鲜血,忍不住沉声骂道,“小爷以一朵武运金莲换你一条狗命,你能被这三千里武运生生砸死,也算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