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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栯在听到大夫如此贴心得为她找到了跟那人幸福得理由之后,已经悄默默得观察着二当家得脸色,准备随时调整策略,如果装失忆扮天真这招不行,或者会触怒这个男人的话,那就立刻找个理由说自己记忆恢复了,然后走温柔小娇妻的路线,务必要降低这个人的警戒心,同时还要获得他的宠爱,以此来保障自己在这里的安全。
她不想也坚决不要落到昨天晚上那两个大婶嘴里的大小姐她娘的下场。
那个大当家绝对是个心理有问题的,这里的男人也绝对是心理有问题的,面前这个男人,听那两个人的意思是一个异类,不知道三观还正不正。
大夫走了以后,寻栯半张脸都缩在被子里,懵懂可爱的问跟个柱子似的,杵在床边的男人道:“大哥哥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你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吗?我还有别的家人吗?”
男人一言不发地看了她一会儿,转身又出去了。
寻栯有些忐忑,拿不准这个男人的意思,到底是高兴,现在的她什么都不记得,像个白纸一样,以后会“乖乖听话”,还是生气自己变成了一个傻子一样,再也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就算羞辱起来也没有那种痛快感。
寻栯身体还是比较虚弱的,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之后,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男人又一次端着东西进来,发现那个小女人又睡着了,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抬起手,自己把碗里的东西给喝掉了。
长牙这个人,从他自己记事开始,就是个吃百家饭的,身上的衣服从来都是管了脖子不管脚,逃难的时候也被乞丐欺负过,碰到战乱的时候,也险些被马蹄给踩死,偷拿人家东西吃的时候,也曾差点被打死,但他就还是顽强的活了下来,并且活成了身高八尺的男子汉,力能扛鼎,他原本也没有名字,长牙这个名字,是被一个管过他几个月饭的老猎人起的,意思就是希望他能跟野猪一样强壮。
那个老的拿着弓,手都开始颤抖的老猎人还交给他打猎的技术,几个月后他就负责给那个老猎人送了终。
来到虎头山是个意外。
当今天下,朝廷昏庸无为,各地的起义军都揭竿而起,战火在这个国家已经蔓延到各个州县,都有。
因为他曾经差点被军队的马蹄踩死,也曾差点被饿了许多天了官兵抓起来当作储备粮,所以他天然的对于穿官服的人有一种骨子里的厌恶,而那天他路过虎头山的时候,正好有官兵围剿虎头山,出于厌恶的心理他,就把那群官兵给打退了,也就间接救了虎头山,大当家的正好求贤若渴,二话不说就把他拉了过来,不仅给了他二当家的位置,还给了他以后出去“干活”战利品第二个挑的特权。
本来就漫无目的,随处流荡了几年的长牙,大约也是飘荡的累了,就想找个落脚地,也就随便在这个寨子里扎了下来,每次这群人出去“干活”,他就跟着去压阵,抢多少东西伤多少人,他是不管的,反正就是能保证这些人不死,至于那些被抢的人,他要是高兴看顺眼的,挑完了战利品还能还点给人家,要是看到不顺眼的,被虎头山的人杀了,他也眼都不眨,所以很多时候大当家也挺矛盾的,他都不能肯定的说,长牙这个人究竟是善还是恶,他随性的像阵风一样,温和的时候,你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可一旦他真的要刷存在感了,那就是阵风飓风加龙卷风,把整个虎头山给掀翻都有可能,谁都抓不住也压不住。
所以虎头山的大多数人,包括大当家都是顺着他性子来的,直到把他当作一张平安福供着,平常没事的时候就随他去,必要的时候拉出来保平安就好。
像风一样的长牙近来又开始变得没有存在感了,大多数时候都缩在自己的房间里,即便是出了行走,拿东西都快的像阵风一样,在人眼前一晃就没了踪影。
长牙心里有个秘密,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那就是在他还年少的时候,逃难的路上遇过一个叫寻栯的小丫头。
那时候的寻栯一看就是那种走丢了的官家小姐,长牙那时候就知道这个小丫头是个聪明的人,因为当时那座城已经被难民冲破了防线,陈中所有富裕人家都被抢了个遍,所以如果真的碰上这样的官家小姐,只怕小丫头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那时候那个走丢的小丫头就把自己缩在一个桥洞底下,桥上面就有难民在杀人抢粮食,先写甚至顺着桥墩滴到了她面前,她也只是死死地护着自己的嘴巴,一声不敢吭。
长牙那时候看到周围的人都红了眼像疯了似的,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只是抢了几个馒头之后,就迅速的仗着自己身子小灵活的长处,开始往各种地方钻着躲,最后也缩进了那个桥洞底下,和捂着嘴巴汪着眼泪不敢哭出来的寻栯打了个照面。
长牙那时候已经是一个走了千万里,经历过多少人间险恶,多少次虎口逃生的小少年了,颇有一些风声鹤唳的状态,看到小丫头的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就要跑。
可是那会儿估计快吓破了胆的小丫头更加的草木皆兵,她一把拉住了长牙,害怕他跑出去之后引起其他人关注。
长牙也鬼使神差地没有躲开她的手,跟她一块缩在了那个狭小的空间里,看着白白净净,跟个糯米团子一样的小丫头,长牙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卑微和肮脏,他想那时候的自己可能和骨头架子没有什么区别,指甲缝里全都是泥土,头发,上衣服上还有很多的血迹,总之就是特别的丑,像个鬼一样。
他们一直坐在桥洞里缩了一天一夜,为了能够活下去,一直没受过苦的小丫头就学着长牙,那么趴在旁边石头上,去喝那个还飘着尸体的河里的水。
长牙试探的把自己拿来的两个馒头分了一个给小丫头,那一刻他是十分忐忑的,因为本来雪白的馒头上被他抓住了五个黑黑的爪印,他不确定小丫头会不会嫌弃,会不会像其他那些官家小姐少爷一样,看他这样的人就像看垃圾一样。
最终,小丫头并没有什么嫌弃的神色,而是郑重而感激的接过了他的食物,还小声的跟他说话道:“我叫寻栯,谢谢你,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