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也收拾得干净整洁,紧紧拉着她娘的手,怯怯的看了宋潇雅一眼,小声道:“露儿见过公子。”
宋潇雅笑着摸摸她头上的两个小包子,没来由的觉得自己买了这一家子绝对是赚了。
之后又挑了一个厨娘,七个粗使丫头,两个小厮和五个针线上极为不错的女工。付了银子,然后对牙行的人道:“我那院子还要买东西,今儿就先带了玉娘一家子过去,其他人过几天我再来领走,可以吧?”
牙行的人笑道:“没问题没问题,公子什么时候来取都可以。”
这时,拿去官府的房契也已经备好了案,宋潇雅强压着心头的激动慎重的接过那一张牛皮纸,那双手却还是无法掩饰的有些轻微的颤抖。
宋庄的那个家,她从没觉得是自己的,不是因为家里穷困,而是情感上的冰冷让她没办法有真正的归属感。
至于隨宁苑,宋潇雅喜滋滋的想着,也许有一天她会嫁进去。但是那里是因为有叶筝在才会是家,若是没有叶筝,对她而言也就是一堆豪华的房子而已。
而只有自己现在握在手中的这张房契,这个院子,将会成为她真正的家,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这都将是她能够拥有和把握的安乐窝。
小心翼翼的将房契贴身放好,宋潇雅转身笑眯眯的看向金幕川和刘永才,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刘永才满脸慈爱的看着她,仿佛看着自己喜爱的晚辈,而金幕川也破天荒的没有开口嘲笑,只不过两个人都在心中揣测,二?这丫头什么意思?
宋潇雅让老钱再去雇了一辆马车,带着玉娘一家三口去了江边小院。玉娘的丈夫名叫徐鹏程,不过是染了些风寒,病得并不重,宋潇雅暂时将一家三口安置在前院一个有一些简单家具的房间,然后掏出五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玉娘。
“玉娘,你待会儿去请个大夫来给徐大哥看看。另外这院子需要添置的东西很多,需要你一一置办,你可能做好?”
玉娘感激的点点头,“公子放心,玉娘一定把一切安置妥当。”
宋潇雅笑着指着刘掌柜道:“所有家具木器都到这位刘掌柜的七绝木器铺去买,今儿雇的那辆马车这几日都留在这儿用着,以后咱们再买自己的。”
刘掌柜笑道:“楚公子要的东西,自然都是成本价。”
宋潇雅满意的对着刘掌柜灿然一笑,然后大致跟玉娘说了自己的想法,各个房间的安排,玉娘心思敏捷,很快便计划好了需要的物件用纸笔记了下来。宋潇雅见他做事妥当,也极为满意。
这期间那徐鹏程独自躺在床上一言不发,此时见自家娘子坐在桌前誊写清单,却突然开口道:“公子就不怕我们拿了你的银子跑了?”
“相公,你……”玉娘皱起了眉。
宋潇雅回头看向那个躺着的男子,淡淡的笑道:“你们自然可以拿了银子就跑,只不过你们早已入了奴籍,连个户籍都没有又能跑到哪儿去!这京城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本公子想找几个人还是能找到的。”
徐鹏程本就不太好的脸色更加灰败了一些,眼中的桀骜却是不减,只轻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对着墙壁。
玉娘急道:“公子别听他的话,他这几日身子不爽利所以心情不太好,说话也不知轻重。玉娘保证我们绝对不会跑的。”
宋潇雅淡淡点头,闲聊一般说道:“一个大男人,本事没有脾气倒是不小,说话做事没个分寸,还要自己的妻子出来帮他善后,根本就是个拖累妻女的累赘。”
玉娘有些紧张,不太赞同的看着宋潇雅,轻声道:“公子……”这小公子年纪小,不知道自家相公那个清高的性子,这么说话两人怕是要顶起来了。
徐鹏程果然受不了,坐了起来怒道:“小孩子懂什么?谁说我没本事了?我什么时候拖累妻女了?”
宋潇雅正眼都不看他,“你徐家犯事,拖累妻女入了奴籍。牙行的人也说因着你的怪脾气,而你娘子顾念旧情不愿跟你分开,所以害的她们母女俩也跟着没人愿意买,还说不是你拖累的?玉娘读书识字,善女红善厨艺,如今把布置这院子的事安排的妥妥当当,连露儿都能帮着扫地搬东西。你呢?麻烦你告诉本公子你能做什么?”
此时,金幕川和刘永才在院中又转了一圈走了回来,正好听见宋潇雅的这长篇大论,看她一副十二三岁少年的模样,偏偏故作老成的教训人,而那被教训的人被憋得面红耳赤,都忍不住嗤笑出声。
徐鹏程见没人耻笑,更受不了了,“我也是读书人,还是个秀才。”
“秀才?”宋潇雅冷笑,“请问这位秀才,就你读的那些酸文是能买米呢还是能买菜呢?一个大男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连妻子女儿都养不活,那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我是看中玉娘能干才顺带卖你回来的,莫非你还想在我府中读书吃闲饭?本公子府里可不养闲人。”
“我……”徐鹏程的脸色红了白,白了青,“我做过一年掌柜,会管账。”
他身为商户之家最不受宠的庶子,从小的愿望就是通过科举出人头地,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终有一天要跪在他的面前喊一声官老爷。然而考中了秀才之后,他在家里的地位却并没有什么改变,于是他继续拼命苦读,只为某日金榜题名,自然完全不理会日常俗事,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太懂得。
因此他被父亲强迫,不得已去家里的一间铺子当了掌柜,却一直被他视作奇耻大辱,读书人怎能沾染如此的铜臭之气?可现在他听了这小公子的责问,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然入了奴籍,再也没有参加科举的可能,被自己的主子如此嘲讽似乎也没法再如何展示自己的骨气。
若真的什么都不会做……这儿毕竟不是当年的徐家,养一个无所事事的庶子也花费不大,任谁都不会愿意无缘无故的养一个闲人。所以,他不得不承认他唯一会做的,就是自己当年万分嫌弃的沾满铜臭的事儿。
“哦?”宋潇雅挑眉,淡淡的道:“那就好好养病吧,等身子好了,本公子再看看你这掌柜能做成啥样。”
玉娘见公子话说得极重,比之前听到过的冷言冷语更加过分,而自家相公居然没像过去那般给他脸色看甚至发飙,竟仿佛真的想通了一般,不由得对这位新主子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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