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再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让九婴扶起叶筝,自己则在他背后,双臂从他腋下穿过,将他抱了起来,一步步走入寒潭,在一个合适的位置,跟叶筝一起盘膝坐下。坐下后潭水刚好盖过叶筝的下巴。
待得白泽自己也觉得寒气布满了体内,他对着莫流离点点头。按照宋姑娘的理论,寒气入体逼住叶筝体内的寒毒,此时拔针,寒毒也不会立时扩散肆虐。
莫流离正欲走过去,宋潇雅却伸手拦住了他,道:“让我来。”她对着莫流离轻轻一笑,“待会儿你再来。”
不等莫流离说话,她便一步跨进了寒潭。
冷啊!不仅仅是冷入骨髓,那冷几乎要冻僵了她的灵魂。可是她的心是热的,让她能够看清叶筝安详的面容,让她的手还能稳定的一根根拔出他身上的银针,九九八十一针一根不少。
拔完所有的针,宋潇雅大胆的俯身上前,轻轻吻上了叶筝那妖异的红唇,冰凉的软软的,散发着他特有的气息,甚至还有那曾经无比熟悉的腊梅清香。
白泽坐在叶筝身后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而她则背对着岸上的众人,所有人都只看到她往前靠了一下,却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宋潇雅微微的笑了,很早之前就想吻你了呢,彼岸!眼中一滴眼泪直接冻成了冰珠,“啪嗒”一声落入潭水之中。其实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彼岸态度的转变,叶筝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只因你自知命不久矣,所以不想拖累我吧?你可知道,你早就拖累了我了,无论是生是死,都会拖累一辈子。
退身向后,宋潇雅面对着叶筝也盘膝坐了下来,双手拉过叶筝的双手贴住自己的腹部。
莫流离也到位了,宋潇雅想了想,说了一句话,然后不顾所有人的目瞪口呆,轻声道:“开始。”
白泽双手贴在叶筝背后,开始运功。宋潇雅只觉一股比寒潭更冷的寒气从肚脐处涌了进来,小腹一阵剧痛。
她闭上双眼,忍着那剧痛,浑身颤抖着感受那寒气的走向,“嘚嘚”作响的口中艰难的吐出一个个穴位的名称,“水分…气海…天枢…梁门…中脘…外陵…滑肉…不容…关元…”
“好了。”白泽话毕,叶筝身子一软倒在了他的身上,他赶紧站起身来将叶筝抱上岸,为他换了干净的衣衫。
而宋潇雅最后一个字出口,也堪堪昏倒不省人事。莫流离准确的将最后一根银针刺入她的穴位之中,然后将她打横抱起,也回到了岸上。
九婴和两个护卫已经升起了一堆火,莫流离将宋潇雅湿淋淋的冰冷身子放在火堆旁边,他有些犹豫,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去帮一个姑娘换衣服。
九婴却走了过来,单膝跪地道:“宋姑娘,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九婴去帮你换衣,之后九婴必定自挖双目,自砍双手以谢罪。”
众人都没有说话,看着九婴抱起宋潇雅走到身后的密林中,一会儿后又抱着换了一身干爽衣衫的宋潇雅走了回来,再次将她放在火堆边的担架之上。
眼见他右手双指就要抠向自己的双眼,白泽淡淡的道:“你还要给我们带路呢,双眼和双手都先留着吧,等主子醒了再发落。”
九婴闭了闭眼,放下手来,只盯着那火堆发呆。
莫流离早就帮叶筝把了脉,确定他体内寒毒已然全无,只是这段日子被寒毒侵蚀得久了,身子骨尚且虚弱,不过这样的症状对他这个小神医来说已经不在话下。
他赶紧找出自己带的草药,拟了个方子熬了起来。而那丫头……他隔着熬药的烟雾看了看一动也不动的宋潇雅。九婴虽不看她,却是死死的守在她的一边,一步也不离开。
但愿血焰草还能来得及救她,毕竟将所有寒毒封在丹田之内的举措也只能熬得一时,不可长久。若是来不及……他们就等着接受阿筝的怒火吧!
莫流离的药给叶筝灌下去两次后,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主子。”守在一旁的白泽第一个发现他的动作。
莫流离和两个护卫第一时间冲了过来,“阿筝!”“主子!”
而守在宋潇雅身边的九婴却是迟疑了一下,这才慢慢靠了过来。
“白泽,师兄,还有……”叶筝感受着身体的虚弱,看了看身边的密林,看了看渐暗的天空,又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火堆,他昏睡了多久?这是在哪里?
“这是朱厌手下的朱猛和朱通,还有九婴在那儿。”白泽答道,指了指站在稍远处的九婴。
“九婴?”叶筝微微笑了,坐起身来,“这是到了万阴山?”
“是。”九婴答道,也走了过来。
“我……”叶筝运转了一下体内内力,只觉身子尚虚,然而却再没感受到那缠绵了二十年的寒毒,不由得双眉一挑,“取得血焰草了?”
“还没有。”莫流离摇摇头。
叶筝心头“咯噔”一下,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的毒解了,可是没用血焰草,而他的这些手下虽说见他醒来确实欣喜,但眉眼间却又有些欲言又止的踌躇。
“到底发生了什么?”叶筝的神情冷了下来,环顾一圈道:“应龙呢?他为何不在此处?”
“回主子。”九婴不等其他人开口,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血焰草尚未成熟,而我们也来不及赶到。是属下求了宋姑娘,制造纯阴女体帮主子解了毒。求主子责罚!”
“纯阴女体?”叶筝猛地看向莫流离,“纯阴女体怎么可能制造?潇潇在哪儿?她到底怎么了?”
莫流离不敢看他,指了指火堆旁,叶筝这才注意到躺在那边的一个娇小身体。他一翻身站起来,顾不得脑中的眩晕,疾步冲了过去。
“阿筝别动她,她身上的银针封住了寒毒,定能等到血焰草成熟。”莫流离赶紧喊道。
叶筝已经到了宋潇雅面前,他止住步,跪下来俯视着这个他哪怕昏迷了也魂牵梦绕的女子。
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得几乎透明,灵动的大眼睛闭得紧紧的,长长的睫毛随着眉头的紧缩不时的颤动一下,曾经水润粉嫩的双唇则显露出一丝诡异的艳红。
他用手轻轻揉着她解不开的眉头,轻轻覆上她冰冷而艳红的双唇,他不要这曾经属于他的病态被复刻到她的身上。因为只有他知道那寒毒在体内是怎样的一种痛,哪怕不是每月毒发的时候,那种痛也每时每刻都在侵蚀着全身的五脏六腑,他怎么舍得他的潇潇忍受这样的痛苦!
------题外话------
缠绵二十年的寒毒终于解了,阿筝也该大展雄风了。
该死的人一个个上来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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