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nt><h1>九十三 下狱（2）</h1>

扶余人不紧不慢地说道：“商队中有人告诉在下，曾看见此人在王庭药帐外的角落里，和一位王庭侍女说悄悄话。在下一向对商队管束甚严，不准商队中人与王庭贵妇们暗中交结，以免惹祸上身。这是每一位加入我商队的人都需遵守的准则，没想到此人竟破了我的规矩，故而我命人搜了此人的毡房，竟搜出这样一幅地图，我不敢轻忽，赶紧将此人抓捕，和地图一起呈交给了可汗。”</p>

叶姝丝毫不放松地步步紧逼：“那么，此人既然是大晋奸细，又是如何混入你的商队？你自诩对商队管束甚严，想必每一位进入商队的人，你都会核实他的身份来历，如何会接受大晋的间谍？”</p>

扶余人显然有备而来，不假思索地答道：“此人是去年刚入商队的，他原是潘县一家酒肆掌柜的独子。我们商队每年去幽州都在潘县歇脚，和那家酒肆掌柜本也算是老相识了。</p>

今年春天我们经过潘县，掌柜的告诉我们，他准备关了酒肆回老家，但是老家的田亩已经毁于战火，回去只怕也难以为生，他一个糟老头子，倒是可以用开酒肆这些年的积蓄养老，可是他儿子想要娶妻生子，只怕就难了。故而想让儿子跟着我们坐贾行商。孰料这样一位老相识的儿子，竟是晋国的间谍！”</p>

叶姝见他答得滴水不漏，抬目望着赫兰墨：“阿墨哥哥，我想问这个所谓的晋国间谍几句话，不知可否？”</p>

她不叫他可汗，而是叫他“阿墨哥哥”，让他心中一阵痛楚，冷酷的眼眸浮起几许温柔，对她点了点头。</p>

叶姝转向那个遍体鳞伤趴在地上的人：“你说你是我哥安插在商队中的间谍，请问你原本是什么人？我哥是怎么认识潘县一家酒肆掌柜的？”</p>

那人挣扎着勉强抬起头来，声音嘶哑而虚弱地答道：“小的原是幽州刺史府的记室，去年幽州首府范阳陷落时，刺史大人带着一帮僚属南逃，正遇上北上的彭城王（叶靖）军队。</p>

小的便在彭城王军中做了个管账主薄，后来彭城王兵败，摄政王和野利国和谈失败，之后幽州易主。</p>

摄政王对彭城王动了大怒，斥责彭城王作战不力，未能收服幽州。彭城王便决意在幽州安插奸细，暗中制造混乱，鼓动幽州当地的汉人叛乱，以此扰乱野利人的统治。</p>

我因为老家在渔阳，便奉命回渔阳联络当地汉人叛乱，这时我才知道，以前住在我家隔壁的老杨头去潘县开了家酒肆。</p>

潘县地处从草原进入幽州的要道，我便去了那家酒肆，见到了老杨头。老杨头向我说起，扶余人的商队常出入伊罕山，那里是野利国的东庭。</p>

我把这个消息禀报给彭城王，彭城王又禀报了摄政王，摄政王便决定由我扮成老杨头的儿子，潜入这支商队……”</p>

叶姝又考问了这人叶靖的相貌、叶靖的口头禅、叶靖的副将亲兵的名姓，此人都回答无误。</p>

叶姝只觉一股森森寒意从脚底直冲到头顶，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直让她浑身都颤抖起来——能这样陷害她的，只有莫槐氏兄妹！</p>

莫槐仁信镇守幽州，曾与叶靖疆场对敌，能够抓捕来自叶靖军中的俘虏；半年来莫槐仁信又多次平定幽州当地的叛乱，抓捕不少叛众；此人若非俘虏，便是幽州当地叛众，所以才能编出这样无懈可击的供词！</p>

可是，我没有莫槐氏兄妹陷害我的证据，仅凭这些猜测，阿墨哥哥会信我么？</p>

叶姝脑中突然电光火石般闪过一念，她抬起双眸直视赫兰墨：“阿墨哥哥，你刚才说何婉清供认，她留在长青围营地是为了接近你，没想到你将长青围营地的俘虏都赏给了莫槐伏念。何婉清也因此做了伏念的侍妾，她为了能够接近我，故意激怒伏念的妻子，让我看见她被虐打，然后求我收留。可是这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