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如歌会把昊泽带到哪里，如果是交给大嫂，大嫂为了给先可汗报仇，会不会伤害昊泽？</p>

“那你就把幽州还给大晋吧？我大哥不是答允你，把云州让给你吗？”叶姝握住赫兰墨的手，秀眉浅颦，哀哀说道。</p>

“怎么可能，云州和幽州我一处也不会让！原本是担心薛延部和赫兰真从西边攻我背后，我才急不可待与你哥和谈，哪知被他下毒谋害！</p>

现下薛延部可汗暴崩，延真退兵回国争位，薛延部将有大乱，无暇顾及我国。</p>

赫兰真败退，赫兰那桓带出来的五万肃州兵片甲无归，你哥损兵折将如此，哪还有余力与我一战，何况他还有东南海患。”</p>

叶姝不说话，凄迷的水眸凝视着烛光：“你若连一州之地都不肯让出，我哥原先答允你的粮食和布帛，只怕也不会兑现了。”</p>

“我不需要！我已经决定在云州和幽州仿晋制设立都督府，派赫兰氏王族任都督，由原先当地的汉族士人任都督府长史。以晋制治理这两州，劝农课桑，奖励垦荒，还要笼络当地汉人豪族，他们在晋国得不到的好处，我都给足他们。等我的统治逐渐稳定，将来这两个大州都是我的子民，都可以给野利国提供粮食税收、产出布帛。”</p>

赫兰墨侃侃而谈，烛光下他的蓝眸灼灼闪耀，深邃的目光透着吞吐天地的霸气。</p>

叶姝默默仰望着他，心中既敬重又悲哀：阿墨哥哥，你要的是荡平四海，鸿图万里；而我要的是两情欢好，现世安稳。</p>

眼前蓦地浮现一张清秀俊逸的面容，他的声音回荡在耳畔，那样清晰，直刺心扉：</p>

姝儿，你不是一个贪慕荣华富贵的女人，你只想要两人长相厮守。而赫兰墨是一个志在天下、野心勃勃的男人，他和你终究不是一路人！</p>

“妹妹……”失神的瞬间，阿墨灼热的吻已经落到她优雅的锁骨，细细碎碎地吻着，声音低沉魅惑，“已经四十天了吧？可以行房了吗？好想你……”</p>

“阿墨哥哥，如果真是这样，两国关系势必无可挽回，你何不……送我回大晋吧！”叶姝蓦地抬眸，眸中倔强的光芒映着烛火熠熠闪动。</p>

赫兰墨正沉溺在她娇嫩肌肤熟悉的香气中，陡然抬起头，蓝眸怒火熊熊：“你怎么总想离开我！不管两国关系如何，你始终是我的可贺敦！”</p>

“你觉得莫槐伏念他们会容下我吗？那两个朱邪部美人之所以敢对我无礼，未尝不是因为知道我如今的尴尬地位！”</p>

赫兰墨突然暴怒地一跃而起，冲出门口，对外大喊：“那步真！”</p>

“属下在！”</p>

“你现在就去西院，命人把两个朱邪妃送回朱邪部去，永不准回来！”赫兰墨恶狠狠地吼出这句后，转过身来凶神恶煞地瞪着叶姝：“现在你满意了？”</p>

叶姝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喃喃道：“不，阿墨哥哥，你不要这……”</p>

未尽的话语被他热烈的亲吻封在了唇间……</p>

秋八月，赫兰墨班师回到头曼山。</p>

因为拿下了云州和幽州，云州在野利国南境的中部，幽州则在东边，赫兰墨将野利国的王庭重新迁回了头曼山。</p>

拉塞干草原则设为西庭，由右贤王镇守。</p>

赫兰墨留下莫槐仁信镇守幽州，德博温镇守云州。</p>

于阗在黄蛇岭损兵七万，叶衡在交漳城外折戟十万，长青围夜袭又丧师五万，晋国一时之间再无更多兵马可以收复幽云二州。</p>

叶衡遂迁严柬之为宁州都督，叶靖为寅州都督，让这两人留下镇守北方，屯田练兵，徐图规复。</p>

叶衡自己则返回京师，应对东南边患。</p>

如此，赫兰墨在这年秋天召开的部落大会上，声威达到了极盛。</p>

他给自己又加了一个尊号，叫做“无上隆吉可汗”。</p>

不久，又有佳音传来。</p>

与晋国亲厚的薛延部四王子夺位失败，赫兰墨派右贤王带兵前往扶持的薛延部六王子黎悍夺得汗位，成为新一代可汗，他不等大晋册封就自号为“天元可汗”。</p>

黎悍的登基，于赫兰墨而言是两国关系的重大转机，很有可能改变曷鲁时代薛延部与大晋结好，与野利国交恶的形势。</p>

部落大会之后，便是每年深秋的大型狩猎。</p>

秋天的头曼山最是壮观，各种林木色彩绚丽，飞禽走兽漫山遍野。</p>

战马嘶鸣，旌旗招展，各个部落的猎队逐一到齐，在一处开阔的山谷扎下营地。</p>

莫槐伏念翻下马背，龙行虎步走向小可贺敦的宫帐，帐门前两名侍卫为他打起帘子，他略一俯身大步而入，身后的亲兵立即抬手从后面替他褪下曳地紫貂披风。</p>

“大哥，你来了。”一把清风吹箫般悦耳动听的嗓音传来，白狐皮软榻上站起一道曼妙无双的倩影。</p>

伏念对妹妹点点头：“小妹你坐。阿荣和阿盛呢？”</p>

莫槐柔转头吩咐侍女：“把二王子和四王子找来，告诉他们，大舅来了。”</p>

侍女领命下去后，伏念抬头打量小妹。</p>

生育过两胎的莫槐柔格外丰腴美丽，满头坠着珠玉的发辫乌黑柔亮，抹额上镶嵌一颗硕大的蓝宝石，映得眼瞳清亮如水，肌肤如冰似雪。</p>

她有着胡汉混血特有的美艳，既柔美又妖冶，长睫卷翘，眼瞳深邃浓丽，偏偏肌肤又不像胡人那样毛孔粗大，而是像汉人那样细腻柔滑。</p>

“小妹养得越发丰腴了，可要留心不能太胖，否则难固君宠。我听说那妖妇近日又有专宠之势？”伏念打量妹子半晌后冒出这样一句。</p>

“……”莫槐柔有种想给大哥一榔头的冲动，默默翻了个白眼后，轻蔑地撇撇嘴，对伏念道：“她除了有宠，还有什么？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还被晋人掳走了。她儿子在晋国长大，和各部酋长没打过交道，难道还能回来和阿荣争夺汗位？我查看过药帐的医案，她月子里淋雨奔波，落下了宫寒之症，日后很难再受孕。”</p>

“小妹，你的意思是，她对你已经毫无威胁，所以想放过她？”莫槐伏念突然虎目圆睁，怒声质问，“你不想为阿月（大妃）报仇了？！”</p>

“我不是这个意思。”莫槐柔微垂螓首，长睫如扇子轻颤，“大哥要我怎么报仇？给她下毒？她如今跟可汗朝夕不离，我怎么下毒？”</p></tent>

奕指江山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