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随着慕奎策马远去的背影渐渐沉落，浓墨般的乌云笼罩了荒村，俞秀娥用干奶酪和干鱼给叶姝炖了催奶的粥端过来，抬头望了一眼天色：“突然变得这么阴沉，像是要下雨的样子……”</p>

仿佛为了回应她的话，天边突然响起一个炸雷，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p>

昊泽哇哇地哭起来，叶姝正端着汤碗喝汤，俞秀娥忙把昊泽接过去轻拍：“哦哦，不怕，不怕，是雷公电母在吵架哦……”</p>

这场雨一下就是数个时辰，如歌也进屋避雨，却并不走近叶姝，孤身斜靠着摇摇欲坠的破门，两手抱胸望着屋外的大雨。</p>

叶姝知道这个妹妹性子冷僻，也不介意，主动招呼：“小歌，来喝粥啦！”又对昊泽道：“小耗子，叫二姨喝粥！”</p>

“小耗子？”俞秀娥一口粥汤差点喷出来。</p>

“你不觉得他像一只小耗子么？这么小，哭声这么弱。听说给孩子取贱名容易养活。再者他父汗给他取名昊泽，叫起来不就像‘耗子’？”叶姝把儿子放在炕上，一边给他换尿布，一边笑盈盈地说道。</p>

伴随着哗哗的雨声，整间草屋都是叶姝娇俏的笑语，连一向性子冷漠的如歌都转过脸来，对姐姐浅浅一笑。</p>

然而，她的笑容很快凝结在嘴角。接着足尖一点，身子如飞燕掠水，纵跃而起，投入了雨中。</p>

“怎么了？”俞秀娥和叶姝同时惊问。</p>

哗哗的雨声中，似乎传来了马蹄声，接着是一声长长的骏马嘶鸣，如歌扶着一个人从雨中奔入房中。</p>

——竟然是午后刚离去的慕奎！</p>

他大口地喘气，浑身湿透，不停往下淌水，站的地方迅速积了一滩水。</p>

“师傅……有大队的野利兵……朝这边过来了……领头的是莫槐伏念！”</p>

“莫槐伏念？！”叶姝大惊，抱着昊泽的手下意识地用力，昊泽痛得哇哇大哭，叶姝却顾不上拍哄儿子，惊恐得声音都变调了，“难道阿墨哥哥已经……”</p>

“先别想着你的阿墨哥哥了，咱们快跑吧！他们离这里只有半里地了！”慕奎焦急如焚地喊道。</p>

俞秀娥为难道：“可是公主刚生产两天，这身子……”</p>

“姐姐跟我骑一匹马吧，我保护你！”如歌主动叫道。</p>

“不！”叶姝将哇哇大哭的儿子交给如歌，“妹妹，替我保护昊泽！”</p>

“师傅跟我骑一匹马！”慕奎从墙角包袱里翻出一件雨披，包裹住叶姝的身子，将她抱了起来。</p>

俞秀娥迅速收拾了药箱和行囊，率先出去牵马。如歌将昊泽用襁褓包了，绑在自己胸前，然后穿上雨披。昊泽太小了，如果不是他在不停啼哭，根本就看不出如歌的雨披下还有个孩子。</p>

就这样，如歌抱着昊泽，慕奎抱着叶姝，各自背着一个行囊，一齐冲进了哗哗的大雨中，俞秀娥已经牵来了三匹骏马等在院子里。</p>

暴雨如注，电闪雷鸣，一行人刚翻上马背，却听见隐隐约约有马蹄声和刀兵之声，从雷雨轰隆隆的声音里传来。</p>

“他们是从东边来的，往西边走！”慕奎发一声喊，三人立即拽动缰绳，朝西边冒雨打马而行。</p>

一路泥水飞溅，大雨如注，即使有雨披遮挡，众人的头发和脸庞也很快被淋湿了。</p>

刚奔出十几步，只见前方雨幕中人影憧憧，喊声隐隐，不知多少人马迎面而来。</p>

“不好，西边也有人马！他们把这里包围了！”慕奎惶然喊道。</p>

“小歌，小耗子交给你了！”叶姝靠在慕奎怀里，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对如歌凄厉地大喊，“一会你只管冲出去，不要管我们！”</p>

她微弱的声音被雷雨轰轰的声音淹没，但武功高强、听觉胜过常人的如歌听见了，她大声地回答姐姐：“姐姐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就不会让小耗子被他们抓去！”</p>

叶姝听得她的回答，松了一口气，瓢泼大雨淋得她几乎不能呼吸，她索性闭上眼靠在慕奎怀里。</p>

“他们在那边！快追上去！”雷雨中传来野利语的喊声，夹杂着尖锐的利器破空之声。</p>

幸好狂风暴雨让箭矢失了准头和力量，叶姝感觉到慕奎用力一勒缰绳，身下坐骑高高跃起，躲过了穿过雨帘射来的箭矢。</p>

接着，阿奎抱住她的一只手臂骤然收紧，马背剧烈起伏，显然阿奎正纵马向对面的人马冲过去。</p>

耳边忽然有令人胆寒的兵器撞击之声，叶姝在雨柱冲刷下艰难地睁开眼，白茫茫的大雨中不知有多少人马，刀剑纵横，人影纷飞，喷溅的鲜血犹如雨幕中盛开的红花。</p>

突然，一道耀眼的寒光迎面刺来，鲜血挟着雨水飞溅，慕奎的身子跟着剧烈一抖，叶姝魂飞魄散地叫道：“阿奎！你受伤了？！你怎么样？！”</p></tent>

奕指江山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