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nt><h1>七十章 情敌对决（4）</h1>

仿佛做了一场长长的噩梦，好多次拼命想要醒来，却像有什么沉沉压在胸口，眼皮重得怎么都撑不开……</p>

不知道过了多久，肿胀的眼皮终于撑开一条缝。</p>

“醒了，快去禀报可汗！”有人急迫地高呼。</p>

接着，急促的脚步声远去。</p>

一片昏暗中有明亮的光线透进来。</p>

“参见可汗！”许多人的声音毕恭毕敬地响起。</p>

接着是劲健如豹的靴声——内功极其深厚之人才有的脚步声。</p>

眼前再次昏暗模糊下去，有个高瘦挺拔的人影靠近，慕奎能感到这个人身上散发着强烈的威势。</p>

慕奎拼命想要把眼睛睁得更大，却吃力地再次合上了眼皮，沉入了昏昧之中。</p>

再次醒来时，周围烛影憧憧，屋子里斑驳的青铜烛台上点着粗大的蜡烛，满眼都是朦胧的光晕。</p>

寒冷的空气中充斥着煮药的热气，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还混杂了陈旧的灰尘气息。</p>

有个人就坐在离他的床榻不远、铺着白虎皮的高背大椅中，坐姿霸气威严，两手交握于腹前，头微微勾着，冷冽的目光从那双深邃蓝眸中如浮冰般透出。</p>

慕奎浑身一凛，意识逐渐清晰，这时他听见那人说话了，声音低沉浑厚，充满了磁性，震颤在空气里：“你知道这是哪里吗？”</p>

慕奎喉结牵动想要说话，却扯动了胸膛的伤口，一阵几乎无法忍受的剧痛传来。</p>

“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是我睡了十四年的屋子，也是我和姝儿以前一起看书，吃点心，睡觉，玩耍的地方……”赫兰墨一字字缓缓说道，声音里饱含无边无际的深情与回忆。</p>

“你……你攻下定远了？”慕奎肿胀的眼皮急剧眨动，挣扎着迸出一句嘶哑的问话。</p>

赫兰墨冷笑：“你们摄政王惧怕边疆之军过重，当政后裁撤了二十几万边军，还将原来的几个大州分割成许多小州，边疆兵力分散，各不从属，固然改变了前梁时豪族拥兵过重的弊端，却也导致定远这样的重镇居然只有不到一万守军，而附近有驻军的州郡也不能够及时前来救援。前些日你骚扰粮道，使本汗难以专心攻城，如今没有你的骚扰，定远自然旦夕即克。”</p>

慕奎心中惊惧：赫兰墨对大晋军政如此了解，此人只怕不仅仅是想南下抢掠，而是打算入主中原！</p>

“畜生……你屠城了？”慕奎颤声问道。</p>

赫兰墨没有回答他，声音冷得如三尺寒潭：“告诉我姝儿在哪，否则你别想活着走出去！”</p>

“你休想，我绝不会告诉你的！”慕奎双目血红地瞪着赫兰墨，牙齿咬得格格响，“你把姝儿伤成那样，我死也不会告诉你她在哪里！”</p>

“是我伤害她，还是你这个该死的混蛋引诱她铸下大错！”赫兰墨手臂一扬，空气中响起尖锐的撕裂声，乌金皮鞭如一条金色游龙窜出，狠狠抽在慕奎身上。</p>

慕奎胸口的衣衫连着伤口的绷带霎时崩裂，鲜血迸溅，他蜷缩着身子滚到了床榻里面，嘶声大喊：“我没有引诱她，我们是两情相……”</p>

“两情相悦”还未说完，又是一鞭狠狠抽来，慕奎的脊背登时衣衫碎裂，绽开一道血淋淋的伤痕。</p>

“两情相悦？两情相悦，你为何不正大光明地向她表白，或者找我决斗？你只敢趁我不在，偷偷摸摸地勾引我的妻子！第一次我放了你，谁知你又来第二次！因为你，姝儿两次堕胎！这就是你对她的爱？！”</p>

伴随着这一句句沉淀已久的悲怒斥骂，赫兰墨将慕奎从床上拖下来扔在地上，金色的长鞭发出刺耳的啸叫，一鞭接一鞭抽得慕奎满地打滚，一道道血肉模糊的血痕绽裂于慕奎的脖颈、胸口、脊背……</p>

“第二次我们什么也没做！”慕奎一边蜷缩着身子满地打滚，一边声嘶力竭地狂喊，“姝儿说她不能再对不起你！那个孩子是你的！混蛋，是你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这就是你对她的爱？”</p>

呼啸的鞭声忽然停住了，赫兰墨手中的乌金皮鞭缓缓垂落于地，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背光的高峻身影仿佛凝固成一尊石像。</p>

忽然，风声骤起，他手中的鞭子再次呼啸着掠过去，带着无尽狂怒与恨意重重落下，溅起纷扬的碎裂衣衫和一片刺目的血雾：“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混蛋跑来私会我妻子！”</p>

慕奎体无完肤地倒在地上，浑身衣衫破裂，皮开肉绽，胸口那道本已愈合的刀伤崩裂，血流如注，在他身下蜿蜒。</p>

赫兰墨丢下鞭子，鄙夷而又厌恶地俯视他半晌，步履沉重地走了出去。</p>

室外是熟悉而又陌生的院落——他生活十四年的小院。</p>

十余年过去，这所荒废的王府已是杂草丛生，朱漆剥落，唯有清冷的月光洒在厚厚的积雪上，泛起惨白的光芒。</p>

依稀间他仿佛能看见那个小女孩从一地月光里奔来，眸灿如星，笑靥如花，甜甜地呼唤：“阿墨哥哥！”</p>

跑着跑着，她长大了，长成倾国倾城的少女了，曳着一地阳光奔来，青丝飞扬，裙裾飘舞，胸前波涛汹涌，香汗淋漓地扑进他怀里：“阿墨哥哥，快，快把我藏起来，别让妘妹妹找到我！”</p>

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如一只灵巧的小猫咪蹿到他的床上，钻进被窝藏了起来。</p>

许久，从被子里慢慢探出一个小脑袋，乌油油的秀发、粉润润的小脸，鲜嫩得像一瓣初开的荷花：“妘妹妹走了么？”</p>

“没有。”阿墨摇头。</p>

吐了吐舌头，那个小脑袋倏地缩回了被窝里。</p>

许久，又慢慢探了出来：“这回走了吧？”</p>

“没有。”</p>

小脑袋倏地缩了回去，但很快又探了出来，朝门外张望，突然，她坐起来指着阿墨：“好啊，你骗我！妘妹妹在哪呢？”</p>

阿墨嘴角逸出一丝浅浅笑意。</p>

姝儿嘟起小嘴，从床边随手抓了烛台扔过去，阿墨准确地接住：“那你还不出来，闷不闷？”</p>

她却把被子往上拉，深深地嗅了嗅，陶醉地闭上了眼睛，又把自己整个埋进了被窝里：“我睡一觉。”</p>

“你怎么瞌睡这么多啊？”阿墨扶额。</p>

“被子里有阿墨哥哥的气味，我舍不得离开……”她喃喃地自语，翻个身香香甜甜地睡了，“你哪也别去，我醒了看不见你会哭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