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招待顾先生和他的妻子,千万别怠慢了。”
这依旧是带着笑的,和气的命令,剥开善意的外壳,里面流出来的都是满怀狰狞的可怕恶意。
那声“好好招待”被他说得悠然缓慢,婉转强调的都是充满杀意的寒气。
这股寒气穿透厚厚的门板,沿着那一点泄露出来的灯光爬上男孩的脚背,又窜上他的身体,藏进了尚还懵懂茫然不知发生何事的回忆里,然后在时隔多年的今夜,这股寒气又毒蛇一般的突然窜出来咬中了他,将他拖回那个近乎可怕的深夜门外,透过细小的门缝,在那个熟悉老人微笑的侧脸上,他第一次看到了偌大苏宅的腐朽与肮脏。
或许也就是从那个时候,一根反骨便被深深埋进了他的身体,然后再随着成长一点一点与他完全合为一体。
因为长时间没有动静手机屏幕自动黯了下去。
苏峪微微闭眼,整个人都滑倒在温暖的被子里,冰凉的身体却始终都没有暖和起来。
就像陷入了一场噩梦,这噩梦让他从内到外的感觉到寒冷,并且难以挣脱。
“初阳好像又做噩梦了。”
鲨鱼推门走进来,对上男人抬起来的视线和微皱的眉头,他微微弯腰,用安抚的口气道,
“管家给她打了镇静剂,现在又已经睡着了,很安稳。”
楚衍的眼神稍微放松,于是又重新定在了眼前的资料和录音笔上。
那是沈翩跹的全部资料和云港监狱里对宁家兄妹的问话录音。
只要看了听了,大约就能解开他一个重要的疑点。
然而此刻看着那一叠纸和黑色的录音笔,突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从心底升腾上来。
就好像里面有他绝对不想知道的事情。
落地窗外是灯红酒绿的纽约市,他的脚下是世界瞩目的华尔街中心,而他是这片上流世界里绝对的顶端。
他有什么好不安的?
楚衍冷淡的勾了勾唇,然后拿起那叠纸,翻开了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