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发出轻微的响声。
星期一,阴
这大约是我接过最让我痛苦的病人。
我会永远记住这个日子,这是上帝给我的惩罚。
如果在更早的时候,我能够发现他的变化,我能够更多的关注他,他或许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在母亲残缺的尸体被送回来时,在父亲失去消息不久后传来死无全尸的结果时,那时候我就该发现了。
可我足足错过了五年的时间。
五年的时间!
凌乱的情绪崩溃的字迹落在沈翩跹眼底,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然后咽了咽口水继续看下去。
隔了很长一段空白,才再次出现笔记。
虽然才第一天,但我基本已经确定了。
无法治愈。
这是无法完全治愈的。
我现在甚至连让他稍微好受一点的方法都没有。
这是第一次,我完全不敢去细细揣摩一个病人的心理状况。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他的身边全部都是死去的人,我用了很多药,可都没能让他安稳的睡上一个夜晚。
监控器里,无论他睡得早还是晚,深夜必会清醒的睁开眼睛,然后在书房里坐到天明。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原本洁白的纸张经过时光沉淀,现在已经变成了微枯的黄,那些偶尔整齐清秀偶尔凌乱的字迹散布在纸张上,墨色褪去。
就像随着字迹逐渐呈现在沈翩跹眼中的,来自陌生人的精神世界。
灰暗又压抑,沉重得让人抬不起头的惨烈凌乱。
哗啦。
又一页记录,被少女轻轻翻过去。
窗外阳光斑斓,她的侧影被镀上一层金边,脸上甚至能看见细细的绒毛,看起来非常安静。
是与那本记录中的世界,完全割裂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