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笙画也不着急,宁韶明在她的办公室不耐烦地等了一分钟,才看到常笙画在走廊尽头慢悠悠地出现。
宁韶明有心想催促,但是又觉得自己耐心不足的话会落了下风,干脆就板起了脸装面瘫,一副高冷得不行的样子。
可惜在常笙画的心里,这简直是一只圆滚滚的小狮子在努力做出不怒自威的表现,威不威风不好说,萌得要死就是真的。
常笙画揣着一颗被萌化了的心,淡定地去开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暖洋洋的,常笙画之前一直在这里待着,也知道吃完晚饭之后要叫宁韶明过来谈话,所以没有关暖气,宁韶明进去之后就觉得热了,就想把围巾给解了。
不过宁韶明心情不好,心不在焉的,常笙画系的花结又复杂,宁韶明一个步骤没解对,就把围巾打成了死结。
常笙画刚拿出茶具来想泡壶好茶,结果回头就看到小狮子正在和围巾大作战,险些儿没喷笑出声,但还是难得很有良心地放下茶具,走过去给宁韶明帮忙。
宁韶明很想很有骨气地说一句不用你帮,但是常笙画已经走过来了,纤细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了围巾上的死结,宁韶明的话一咕噜就吞了回去。
把围巾挂好之后,常笙画让宁韶明自己去找个位置坐着,然后就继续她的泡茶工作了。
宁韶明的火气都被常笙画这么三下两下给灭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分懊恼自己立场不够坚定的心态,唯有继续装面瘫了。
常笙画泡完茶之后,一看他这个样子,不敢说他萌得厉害,怕宁韶明一炸毛就跑掉了,只能忍了忍笑,把脸上的表情收敛干净了,这才端着茶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给宁韶明倒了一杯茶之后,常笙画才道:“我要说明两件事情。”
宁韶明下巴一仰,一副“朕洗耳恭听”的表情。
常笙画竖起一根食指,“第一,宁景侯的身体出了问题,这件事我是收到了消息的。”
宁韶明的脸上顿时出现了怒色。
常笙画又竖起了中指,“第二,这件事的曝光……不是我做的。”
宁韶明下意识地愣住了。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我都不可能把这件事给捅出去,”常笙画慢条斯理地道,说是这事儿对他们不利,但是她仍然一点儿都没有着急的意思,“首先,如果宁景侯出了事,你作为宁家目前还没有断绝关系的唯一继承人,被连累的可能性是百分百。”
“其次,现在舆论的导向是宁景侯早就身体不行了,你的身世被人怀疑,我现在跟你合作着,你是宁家继承人的身份对我来说很有好处,我是傻了才会把舆论引导到这方面吗?”
“最后……宁小明同志,我只是一个被家族舍弃的无名小辈,跟你爸见个面平等对话的机会都没有,对付一个金先生都要费尽心力,你觉得我有这样的本事,把帝都的水搅混成这个样子?你也对我太有信心了。”
话到后头,常笙画的脸上已经带上了几分皮笑肉不笑。
宁韶明脑子里的混乱一下子就被常笙画的话给打散了,所有的脉络瞬间被理得分明起来,他警惕地道:“如果按照你的分析,这件事极有可能是万家那个派系做的,你和万木华、覃山祺都有联系……”
如果他们现在是在帝都里,那完全就是对立的立场啊!
常笙画却是无辜地一摊手,“我说了,就算了为了讨好万家和覃家,我也不可能出卖你,比起他们山高皇帝远,歼龙大队才是我目前最有用的底牌。”
只要宁家不倒台,哪怕常家塌了,you-know-who那边追查她了,金先生背后的势力也要封杀她了,常笙画只要安安分分地待在歼龙大队不出去,她就能保住一条命,除非脑子被门夹了,常笙画才会想到弄倒宁家,或者是把宁韶明的大少爷的身份给撸没了。
宁韶明听了常笙画的话,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常笙画看着这样的宁韶明,心里不乏欣慰之情。
这件事是昨天夜里爆发的,有辰津在,宁韶明肯定最迟是今天早上就知道了这个动态,换做是几个月前,他早就炸着毛来找常笙画的麻烦了。
可是再看如今的宁韶明,他能憋住一天不发作,哪怕是常笙画交代了一部分真相,宁韶明也没有贸然相信,而是第一时间做出了思考和质疑……
虽然小狮子没有以前好哄了,可是常笙画还是挺高兴的。
亲自发掘一块璞玉并且去雕琢,让它成形,成为令人惊叹的美玉,是个人都会觉得骄傲的,哪怕是常笙画这样的怪胎也不例外。
宁韶明思索了好一会儿之后,刚想说话,谁知一抬眼就对上了常笙画有些温和的眼神,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常笙画刚来歼龙驻地的时候,哪怕笑眯眯的,眼里也多是冰冷和恶意,不笑的时候,双目之中就只剩下平静的阴郁了,哪怕长袖善舞,也比歼龙大队里的成员还要显得和世界格格不入,颇有一种众人独醉我独醒的孤高感。
但是这会儿常笙画这么看着他,整个人都像是从恶鬼变成了人类似的,宁韶明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端详常笙画的样子了,这么突兀地一看,才发现自己忽略了很多细小的变化。
这些变化早就存在,只是因为他们的距离太过靠近,而显得不怎么明显。
常笙画见宁韶明突然就不说话了,便扬起了一遍的眉头,“看着我做什么?”
宁韶明立刻就回了神,胡乱拉了个话题:“所以,这件事真的跟你没关系吗?”
常笙画想了想,“这就要看是哪方面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