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韶明轻声问自己,可是又觉得答案毫无意义,常笙画的决定从来不是他能轻易左右的。
常笙画感受着肩头那份比阳光暖一点的温度,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道:“其实有点好笑,她是真的觉得她在为我好,她觉得——我有病,从小就不正常。”
这是常笙画观察到的结果——无论从冯香贞的一言一语还是一举一动之中,都赤裸裸地透露着这个讯息。
在订婚宴上,如果不是常笙画先发制人给她递了梯子,恐怕冯香贞最想做的事情,就找个理由把她送到那个精神科专家面前,然后喜滋滋地拿着一张精神鉴定报告去找常宫锦讨赏。
也有可能是常奇剑或者是常曦琴?管他呢,反正得益的不会是她冯香贞自己。
常笙画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大惊小怪,从小见惯了冯香贞在常奇剑他们面前殷勤备至的样子,她应该对一切事情都报以平静看待的态度的。
宁韶明听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母亲”这个词对于他来说还是相对美好的,常笙画甚至说过他有恋/母情结,尽管他母亲选择抛下了他独自踏过生与死的界限,但是宁韶明还是能够感觉得到母亲那份深重又难以诉说的爱,到至今都还残留着念念不忘的回响。
常家很奇怪,常笙画她母亲就奇怪了……
宁韶明免不了如是想。
起码宁家家主针对他,是因为他顽劣又扶不上墙还是个暴力狂,可是常笙画除了性格恶劣一点之外,也没有其他太大的缺点,为什么常家就对待她比对待阶级敌人还残酷呢?
常笙画看懂了宁韶明的脸色,不置可否地道:“看一个人不顺眼,有时候是不需要理由的。”
宁韶明无意义地啧了啧舌,刚想说话,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他一脸微妙地问:“这件事是你在订婚宴前还是订婚宴之后知道的?”
常笙画道:“常宫锦差点儿没及时出席订婚仪式。”
好吧,订婚宴前……宁韶明的脸都僵了,“说吧,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跑路?”
从女魔头刚才那股忍着不发的暴怒,就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有多糟糕了,原本常笙画是跟他说今天就是去溜达一圈的,但是从这个突发情况来看,她肯定是在订婚宴上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好事!
还有谁比他还了解女魔头生气的后果?他自己就是赤裸裸的血泪教训啊!!
宁韶明不得不考虑他们能不能顺利爬出帝都了,虽然他艺高人胆大,但是他们就两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啊!
小狮子心惊胆战的样子让常笙画觉得蛮有趣的,欣赏了一会儿之后,她慢吞吞地道:“放心吧,他们自己窝里斗都还来不及,哪来的空追杀我们?”
“……”宁韶明瞬间用更惊恐的小眼神看她了。
完了完了,这魔头一出手就把整个常家给掀了个底朝天!
常笙画忍不住笑了出声,抬手去捏了捏宁韶明的脸。
宁韶明怒视她,“放!手!”
常笙画变本加厉地又捏了捏,“别这么小气,宁中队。”
宁韶明的嘴角都要气歪了,“又是当沙包又是当出气筒,我还小气?!”
“唔,听起来挺大方的……”常笙画装模作样地道。
宁韶明警惕地等着女魔头的下半句暴击。
常笙画却没吭声,只是深深地看他一眼。
宁韶明有点茫然——新招数?无声胜有声?!
“宁小明同志——”常笙画拖长了声音,几乎用咏叹调道:“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滚!!!”
就在宁韶明和常笙画为了“可爱”这个问题撕逼的时候,一辆豪车静悄悄地出现在了篮球场的边缘,停在了那里不动弹了。
常笙画用眼角的余光瞄到,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宁韶明顿时警惕起来,“有问题?”
“不是,”常笙画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角,“带你去见个大人物。”
宁韶明完全不当回事,“我见过的大人物还少?”
常笙画觉得也对,便笑了笑,不过还是道:“这一位不太一样,走吧。”
宁韶明跟上她的脚步,有点警惕地扫视着前方那辆豪车,道:“真的去?”
他用手势比划问要不要先跑再说或者是带点武器。
常笙画淡淡地摇了摇头,姿态很坦然地走到那辆豪车面前。
有个年轻男人已经下车了,恭敬地给他们拉开了车后座的车门,“两位,请。”
宁韶明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但是常笙画已经钻进车里坐好了,宁韶明在心里吐槽她又搞神秘,但还是无奈地一起跟上了车。
车子开动,离开了这个小小的篮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