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笙画又等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大约三五秒之后,宁韶明闭着眼睛呢喃着说:“光……”
常笙画低头记录下来,“它是冷的还是暖的?”
宁韶明又沉默了几秒钟,“冷的。”
常笙画看了一下暖气的温度,然后轻手轻脚地拿了个毯子给他盖上。
好一会儿后,常笙画再问同一个问题,宁韶明便说光是暖的。
常笙画控制着节奏,“花一点时间观察你周围的东西,然后告诉我。”
宁韶明的眼球动了动,似乎真的是在观察着什么,“这是个书房,有书架,书桌上放着一杯咖啡……花瓶里有三支白玫瑰……钢琴摆在窗户旁边……还有画架……”
常笙画已经可以判断出那是什么地方了,“你听到了什么?”
宁韶明说:“没有……”
常笙画诱导他:“你靠近一点,仔细听听,看周围,有人吗?”
“有……她坐在那里弹钢琴。”
常笙画停下记录的动作,“你走过去了么?”
宁韶明似乎迟疑了,“……没有,我在听她弹琴。”
常笙画掐着半支曲子的时间,然后才问:“你想做什么?”
宁韶明顿住了很久,然后回答:“我想问她一个问题。”
常笙画微微屏住呼吸,“什么问题?”
宁韶明轻声说:“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夜色沉沉,小雪飘零,歼龙的队员们在训练场上扛着圆木棍在跑步,大冷天里都依旧出了一身热汗。
计芎跟着他们一起跑,扭头看到辰津似乎在走神,已经落到了队伍的末尾,计芎便放慢了速度,慢慢靠到辰津身边。
“在想什么?”计芎问。
辰津这才回神,看了他一眼,摇头,“没什么……”顿了顿,才道:“中队还没回来?”
计芎看了看时间,“他才去了半个钟头,一般来说教官的心理会谈都会在一个小时左右,还早着呢。”
辰津没吭声了,眉头轻微地蹙着,好像有什么烦心事似的。
计芎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老大不会有问题的。”
辰津苦笑,“教官老说你是老妈子的角色,但是好像我更容易想太多。”
计芎想了想,“大概是我比较傻白甜?好吧,这也是教官的评价,我觉得她想表达的是乐观向上,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怪怪的。”
辰津不由得笑了笑,“我还真想知道她真心夸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计芎想象了一下,然后打了个冷战,“我还是不好奇了。”
小雪依旧在零零碎碎地往地面上掉,宁韶明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窗外的雪屑在迎着风飞扬,室内的灯光还没恢复成明亮的模样,悠扬的曲子仍然在播放,这一幕显得格外温情,如同让人浸泡在温泉之中,浑身绵软,不愿意起来。
就在宁韶明迷迷糊糊找着记忆的时候,曲子戛然而止,灯光冷不丁大亮起来,常笙画端着一杯刚冲好的咖啡站在门边,笑眯眯地道:“该起床了,宁小明同志。”
浑身的气力渐渐回到身体里,宁韶明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毛毯,然后坐了起来,抹了一把脸,感觉精神有一种很久没有体验到的放松感,松弛得让他觉得浑身都轻松了。
宁韶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怎么都回想不起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好像就是睡了一觉一样,他狐疑地看着常笙画,“我刚才说了什么?”
常笙画眨眨眼睛,“你要听录音吗?”
宁韶明吓了一跳,“你还录了音?!”
常笙画拖长了声音,“是——骗你的。”
宁韶明的眼皮子猛地一跳。
“你要相信我的医德,如果要录音,我会签隐私保护协议的。”常笙画道,走到他面前,把热乎乎的咖啡递给他。
宁韶明很嫌弃,“喝这玩意儿干嘛?我今晚还要不要睡了?”
常笙画不置可否,“白咖啡,养胃的。”
宁韶明顿了一下,这才接过来,带着怀疑喝了一口,然后觉得没有那种像是烧焦了的苦味,这才放心地一口闷了。
“睡”了一觉,他的确觉得口渴了。
常笙画对他的牛嚼牡丹侧目而视,但是宁韶明一点儿都不心虚,常笙画也就不管他了。
宁韶明回到原先的沙发上,坐下,状似无意地问:“怎么样,常医生,我还有的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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