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乡是萍水县二十多个乡镇之一，下辖六个村子，林锐所在的磨山村就是棋盘乡的治下。棋盘乡地域面积十分广阔，方圆有个一百多里地，算得上地大，但绝对算不上物愽。全乡几乎全是山地，大点的村子两三百户人家，小村子只有五六十户人家，人口密度很低，地处穷山恶水， 物产匮乏，经济基础极为薄弱，gdp不管是总和还是人均，都是全县垫底。与之相邻的渡口乡，gdp却是全县第一，两个乡形成了鲜明对照。

棋盘镇作为乡政府所在地，人口还算比较多，有个两三千人，街巷也算齐整，全镇的街巷清一色石板铺就，两旁是山里常见的小青瓦房，临街一侧是可拆卸的木板，其他三面则是竹篾黄泥糊成的墙体。棋盘乡逢三六九赶场，到了赶场的日子，家家户户把木板拆卸下来，摆上柜台，就成了门面，柜台上下左右或摆或挂，有山货野味，也有从萍水县城里批发来的鞋袜布匹小家电。山民就涌到棋盘镇狭窄的街巷里，或购买生活必须品，或出售自己的山货。每到这个时候，棋盘乡里人来人往，拥挤不堪，好不热闹。

对于棋盘乡乡场，林锐太熟悉不过了，这是乡初级中学所在地，林锐的初中就是在这里读的。只是，要说赶场，却是头一次，原因很简单，林锐根本就不屑于去棋盘乡赶场。小时候，吃的穿的，都是单位特供。以后做了猎杀者，手里有了钱，吃得用的虽然不是什么大牌，但也不是那种地摊货，哪里看得上乡场上的货色。

正逢赶场天，乡场上人潮拥挤，林锐怀里揣着一百零三块钱，走在人群中。两旁店铺林立，商品倒也丰富，衣食住行，无所不有，只是货品质量太过一般，都是大路货中的地摊货！林锐正眼都懒得瞧一眼。

不一时，转到一个肉摊前，铁钩上挂着两片猪身，合起来足有三百斤，摊前案板上摆着内脏和一把大砍刀。屠夫是个粗壮汉子，一脸横肉， 一双环眼，瞪着林锐喝道：“早上杀的新鲜猪肉，要那块，说！”

五岭山的规矩，杀了猪剖成两片，也不分割，直接挂出来，顾客想要哪个部位的肉，指给屠夫，屠夫直接割下来。

林锐指了指一条大腿。

“猪腿整卖，不知道规矩吗？”屠夫瞪了一眼林锐，揣着手，没拿刀。

山里人买肉，一般买个半斤猪肉回去解馋。买上一斤的，都是少之又少，一次性上买五斤的就是不得了的大客户了，要么是殷实人家，要么就是红白喜事。那林锐衣着寒酸，明显是个穷门小户，年纪轻轻，指定不是办红白喜事。唯一的可能，就是肚子里没了油水，买几两肉回去打牙祭。一条猪腿，去了蹄子，少说也有十斤，以林锐衣着，根本就不是能买得起一条猪腿的人。猪头猪腿不零卖，这的确也是规矩。

林锐知道那屠夫小看他没钱，喝道：“给老子把猪腿砍下来！”

“小子！一边去，老子没闲工夫和你扯淡！”

“老子也没闲工夫跟你扯淡！赶紧给砍！”林锐喝道。

“整条猪腿，你他妈的也敢买！”

“整条猪腿，你他妈的也敢卖！”

“老子当然敢卖！”

“你敢卖，老子就敢买！”

“你小子是认真的？”

“老子不开玩笑！”

屠夫见林锐说得认真，只得操起了刀，毕竟，一次能买一条猪腿的大客户不多，是一笔大生意。

一手拉着猪身，一手举着道，对着猪腿比划了一下，却见林锐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个大客户，放下刀：“小子，你确定是买整条猪腿！”

“老子确定！”

屠夫又把道举起来比划：“你真心确定？”

那屠夫的意思很明确，他是担心林锐兜里没钱，猪腿割下来，林锐拿不出钱来，不要了，转身而去，那这条离了猪身的猪腿，就得降价处理——顾客会认为这条猪腿不是早上现杀的，而是昨天卖剩的！

林锐揣着双手，瞪着那屠夫：“老子的话不说二遍！”

屠夫怔了怔，把整条猪腿剁了下来，挂在秤杆上，眼睛始终盯着林锐，生怕这穷小子跑了。

“九斤八两，一共九十八块！”屠夫把手伸到林锐胸前，这个姿势，有两个目的，其一，是要求林锐掏钱，其二，一旦林锐要跑，他就一把揪住林锐的胸襟！而后者的可能性极大！眼前这个穷小子，无论如何也不像是能够一次花一百块买肉的主！

林锐依旧操着手，没有掏钱的意思：“把猪腿切了，呐，三斤肉丝，三斤肉片，三四肉块。”

林家三姐妹是没见过大肉的，这十斤大肉买回去，如果是整块，那指定今天吃不到嘴里去了。林霞那丫头一定会命令林凤林巧把猪肉做成腊肉，挂起来，留着以后慢慢吃。把猪肉剁碎了，就没法做腊肉了，只有赶紧吃了，要不然，放不了几天，就馊了！

屠夫心中万分煎熬，猪腿剁下来来，还没见到钱！那穷小子随时可能撒腿开溜！这小子跑了，割下来的猪腿又安装不回去，只有降价处理。猪腿保持完整，还降不了多少。如果剁碎了，林锐再跑了，那就只能半价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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