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呜”碧蓝碧蓝的天空下,不断有角声相回,如虎啸龙吟,如疾风穿壁。
李渊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大声怒喝,举刀向前。几个贴身侍卫却非常不客气地挡住了他的去路,用身体组成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
“无需主公亲自动手!”裴寂大半注意力始终在李渊身上,而昨晚上两个少女又是他一手安排,立刻就看出李渊有些力不从小,身体状态不是很好,所以非常适时体贴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并且他不经李渊表态说话,便已经快速舞动角旗,命令李安远领军代替李渊出战,然后和一群侍卫亲兵簇拥着李渊停下观战。
李渊看了一眼裴寂,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心想那裴世矩深得杨广欢心,至今还和虞世基操控着大隋朝廷,这裴氏之人果然擅长揣摩君者之心啊!只是自己绝不能跟那杨坚一样,被宠臣所欺瞒,不知下情,乱了江山社稷。
转眼之间,角声便被喊杀声所代替。一队队李家将士推着云梯和攻城车,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快速向城墙迫近。而受了惊的守军也逐渐恢复安定,奋起反击。
羽箭往来如风,带走城上城下无数年轻的生命。行走在半途中的云梯瞬间“长满”三尺多长的箭杆,重量陡增。安装在云梯底部的木车发出吱吱咯咯的哀鸣,越来越无法承受骤然改变的重心。又一支强弩射来,正中云梯顶端横木。庞然大物晃了晃,轰然而倒。
没等守军将途中散架的云梯重新支起来,数以千计的火箭拖着长长的尾烟扑下城头。
几十个火球同时在一座云梯上升起,快速汇聚成一团烈焰。云梯四周的士卒们不得不放弃,转身逃走。
同一瞬间,更多的云梯和攻城车被点燃,浓烟呛得人直流泪。即便能见度到了如此地步,羽箭的呼啸声依然嘈杂不绝,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惨叫,在烟雾中翻滚挣扎。
长安城守将阴世师站在城楼之内,心中充满了绝望。他没想到李渊突然在一夜之间发了疯,居然对长安城进行了四面环攻。
参照兵法,这种不给守军留任何出路的战术会极大的激发守城者的斗志。但阴世师知道,再高昂的斗志也挽救不了长安沦陷的命运了。大隋朝完了,长安城完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也马上到了尽头。
如果李渊围三阙一,他还有希望在亲卫的保护下逃向洛阳。从王世充那里借几万兵马,找机会卷土重来。
可李渊分明是不想给他活命的机会,不给城中所有守将活命的机会。
阴世师不是没有想过投降,可惜当初太原李家还没举起反旗,阴世师和骨仪等人就带兵抄了李家在长安城的族人,将来不及逃走的主仆三十余口统统斩首示众。
紧跟着,他们又在幕僚下属的教唆下,扒了李渊父亲和祖父的坟墓,将里边的尸首挫骨扬灰。
所以,从李渊的旗号出现在长安城外那一刻起,阴世师就没打算过投降。
他知道李渊不会放过自己,如果说前一种灭人满门的暴行还可以用各为其主的理由来解释的话,后一种辱及人祖先的作为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恨,那是永远无法化解仇恨。
想到这些,阴世师不禁对当初给自己献策的幕僚和下属充满了愤恨。
说实话,走到这一步,他已经隐隐有所猜测,给他献策的幕僚和下属多半是某个势力的暗子,为了是挑拨他与李渊结成死仇,好在关中之战中与李渊死战到底。
他甚至能够肯定那几个该死的家伙是远东军的人,也只有秦安王麾下情报势力才有这个本事。
可是他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做了,难道给李渊解释,李渊家人就会不杀他了?
“但我可以先杀了那几个家伙泄恨。”阴世师咬牙暗道,眸中杀机闪烁。
如果不是那几个家伙千里迢迢跑到长安告密,留守京师的重臣们也不会相信李渊的确准备造反。
若不是那几个家伙献策说了一堆很有道理的话,他也不会和另外几个人下令去杀李家在长安的族人,彼此之间也能留下相见的余地。
如果不是那几个家伙说只要坏了李渊的祖坟,就能破掉李家的福缘,他阴世师也不会做挖坟盗墓的无聊事。那样的话,当对大隋尽了足够的忠心后,阴家还能以“力屈”之名投降,家族的荣华还能得以保全。
“黄世恩、毛明响、张发贵三个狗.娘养的在何处?”他恨恨地揉着被烟熏红的眼睛,大喊大叫。
到了眼下这般光景,阴世师已经明白自己和卫文升等人从开始就上了远东军暗子的当。对方之所以给他们出主意让他们去挖坟掘墓,根本不是为了破坏李家风水,而是为了断掉所有守军投降的念头,让他们与李家人死战到底。
既然大伙都要死战到底,阴世师当然要在死之前先杀了这三个始作俑者。
“启禀将军,黄先生和毛都尉、张大人分别在城东、城西和城北参与守城。”有亲兵连忙禀报。这三个人能够左右他阴世师和卫文升的想法,固然是因为这三个人口才很好,还因为这三人本身就是他们二人的心腹幕僚或者将官。
只是现在来看,这三人显然早就投靠了远东军,或者说这三个人本身就是远东军的人。
“什么,谁让他们去的。”从卫文升死后的第二天,他就一直勒令这三个人跟在自己身边,一步不能落下。如果老子被灭族,也要先杀了你们三个狗日的。他恨恨地想,心里充满怨毒。
“毛都尉前些天想办法弄了一些秘密武器,他们带人去各城头分发去了!”一名都尉跑到阴世师身边,大声汇报。
“秘密武器,什么秘密武器?”阴世师愣了一下,用手搭在耳朵旁,大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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