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鼻子一酸,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只是她从小受到的教育让她即使在临死前也不愿轻易失态,没有哭出声音,自己拿着手帕捂住半张脸,吸掉一串串停不下来的泪珠。
皇帝心里,忽然有一根久未被人触碰的弦,轻轻的动了一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那真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了。他还不是皇帝,也没被封为太子的时候,他的妹妹也只是个爱笑贪玩的小姑娘,没有出落成日后倾国倾城的模样。那是他们都不被自己的父皇喜欢偏爱的时候。
他打坏了父皇最心爱的玉瓶,怕被父皇责罚,怕失了父皇的心,更失去夺位的资格。正苦恼害怕的时候,他的妹妹来了,她把他推到一边,自己蹲在碎了的玉瓶前呜呜的哭,说是她犯了错,请父皇责罚她吧。
那时候,父皇究竟罚了谁,他已经记不清了。但他还记得,他问妹妹:“明明是我犯错,你为何要替我受罚呢?”
他的妹妹眼泪还没擦掉就笑了,她说:“妹妹保护哥哥,不应该吗?”
他替妹妹擦掉狼狈的泪痕,许诺道:“我是哥哥,以后,哥哥永远都会保护好你。”
时光一路向前,打碎的玉瓶埋进泥土里,化作沙尘,长出一丛丛蓬乱的杂草,他掩住心门,挡住了觊觎他座下皇位的威胁,也挡住了那些透明的泪水,温暖的情意。
愧疚感再一次冒了出来,像是细细的蛛丝将他整颗心缠住,不留一丝缝隙。
“乐安,到舅舅这里来。”皇帝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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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枝招手。
陈一弘扶了夏浅枝一把,她跪的太久,站不稳当,眼看晃了晃又要倒,胳膊上忽然搭上另一只手。
那只手保养得宜,却仍看得出年华逝去。
大殿里的人跪了一地,皇上亦从龙椅上走下来:“母后,您怎么来了?”
“哀家来看看成德的孩子。苗苗,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外祖母在这儿,没人敢伤你。”太后命扶着自己的小宫女过去扶住夏浅枝,早有人搬了椅子过来,她坐上去,又让人搬来一个小凳子,给夏浅枝坐。
夏浅枝头痛欲裂,胸口又慌又乱,勉强咬着舌尖强撑着。
内侍呈上从太子书房拿来的小金锁交给皇上,皇上接在手里摆弄了几下,没看出有什么关窍,让人给太子拿过去:“你说你姑姑给你留下了这个宝贝,宝贝里到底有什么,拿出来给朕看看吧。”
金锁在太子手上这么多年,要是他知道机关在哪儿他早就打开了,正尴尬着,冷不防太后伸出手:“拿过来给哀家吧。”
太后拿到金锁,很是爱惜的抚摸一番之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面上也带了一丝悲戚哀怨。皇帝见母后这样心痛,心头那一丝愧疚,愈发浓重起来。
太后果然了解女儿,强忍了悲戚之后,在金锁坠着的一派小铃铛下随意拨弄几下,就听“叮当”一声脆响,金锁应声分开两半。
夏浅枝离得近,看得也清楚,太后解开机关的手法,和母亲留给自己那只九连环的解法倒是很相近的,若是没有太后,让她拿到金锁,她多花些时间,也解得开。
金锁分开两半,露出里面一张小笺。太后并不打开,直接让人递去皇帝那里,请皇帝过目。
皇帝小心翼翼展开薄如蝉翼的小笺,一目十行的看了。天子不动喜怒,夏浅枝猜不出皇帝是否看到了他希望看到的,只是实在难以支撑,见没人注意自己,便将头靠在外祖母的腿上,按住心口辛苦的喘气。
太后见她素衣披发,柔弱不堪,心里的疼惜怜意更甚,竟是越过了皇帝,直接让自己身边一个嬷嬷将夏浅枝背去耳室休息,又去请太医来给她诊治调理。
皇上抬头,瞟了一眼太后的动静,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金伽罗见此,知道大局已定,疯魔了一般又哭又笑,大叫道:“李璎珞,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语毕,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按着他的太监,尽全身之力往大殿上的柱子上一撞,当场了结了性命。
陈一弘刚巧就跪在那金龙盘绕的柱子边上,被他喷出来的血溅了一头一脸。在人们压低了声音的惊呼声中,他飞快的看了龙椅上的皇帝一眼,又木木的低下头去,做出伏地的谦卑姿态。
金伽罗带着他满肚子的秘密与遗憾死去了,这件事本该就此画上句号,哪知半个月后,边关急报,百济不知何时联合了十余个小国,聚起数十万大军,直逼大夏边境。
建安二年,百济合众而攻夏,夏开关延敌,天下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