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方还是火炮,三十门小型火炮不断地发出怒吼,加斯东似乎还觉得不够,又砌筑起更大的平台,将准备用来轰击拉文纳城墙的大型火炮对准了神圣联盟的骑兵队伍——用来轰击城墙的大型火炮所有的威力与小型火炮完全不同,它们发射的甚至是铁质的炮弹,虽然此时的铁炮弹也只是个实心的铁球,但铁的材质就意味着它们不会如难以打磨的石弹那样无法紧密地贴近炮筒内壁,火药产生的推力可以完全地作用在炮弹上——它们原先面对的就是石头的城墙,而现在被用来打击软弱的血肉之躯,结局可想而知——卡多纳看着一颗黑色的铁质炮弹蹦跳着从他的阵地里拖拉出一条血肉模糊的小径来——而这条小径上原先至少站着三十个重骑兵和他们的马。
这种暴戾的打击既可以消磨敌人的胆气,也同样会激起他们的怒火,神圣联盟一方的轻骑兵们竟然在没有卡多纳命令的情况下,策马提缰,向前冲去,这下正中加斯东的下怀,正在磨刀霍霍的敕令骑士迎上前去,两支骑兵队伍顿时交缠在了一起。
卡多纳忍不住大声诅咒起来,西班牙人的火炮只比法国人的多,他已经命令后备的纳的缘故,没有携带大型火炮,但密集的发射可以弥补这个弱点,只要打开一个缺口,他相信敌人必将溃败。但现在骑兵们与敌人在一处交战,火炮齐射只会同时造成敌人与已身的伤亡——这就是他的不足之处了,无论是在西班牙人,还是在意大利人这里,他的威望都没有贡萨洛高,以至于许多人都不怎么信服他,在战场上,这简直就是最可怕的噩梦,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战术,自己的声音,结果就是必然被敌人各个击破。
更不用说,敕令骑士们原本就是整个欧罗巴最为善战的马上强者,西班牙人的重骑兵根本没有办法与之对抗,何况为了对抗火枪,敕令骑士的盔甲与马匹的铠甲都经过好一番整修,这让西班牙重骑兵原先的计划——劈砍马匹,完全没能达成他们想要的战果,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如同成熟的果实那样落下马来,在战斗结束后,经过统计,二十八个骑兵队长,有十一个阵亡,七人被俘,其余人都受了轻重不等的伤,还有近三百名他们的骑兵被杀。
当然,此时的卡多纳是不可能去计数的,但他有眼睛,可以看到神圣联盟的左翼已经出现了一片令人恐慌的空白,这里原本应当填充着上千名重骑兵,现在却都被那些愚蠢又狂妄的骑兵队长毁了。
这时候,这位才能平平的统帅又犯了一个错误,他还在固执地要求后备的火炮上前,想要用火炮遏制住敕令骑士的进攻。
他的想法或许没有错,因为在西班牙人的左翼遭受到莫大的失败时,他们的右翼,也就是面对着加斯科涅弩手的火炮发挥了前所未有的威力,即便只是小型火炮,但那些弩手身上却连铁质的盔甲都罕见,他们的勇气就和皮甲一样薄弱,在火炮的威胁下,他们的阵线瞬间粉碎,每个人都在慌乱地后退,逃跑,而他们身后就是皮卡第的长枪兵,他们在加斯东的命令下,将长枪放下,逼迫这些懦弱的人重新面对他们的敌人——结果是更多的死亡,这不是是否缺乏勇气的问题,也与技巧或是能力无关。
弓弩的射程显然是无法与火炮相比的。
但卡多纳的错误就在于,他没有领会到,既然弓弩的射程无法与火炮相比,敕令骑士的移动速度与火炮的移动速度也是完全不对等的,火炮犹在半途,敕令骑士却已经剿灭了任何一个敢于阻挡他们的敌人,策马杀进了联盟军队的阵地,也就是卡多纳先前看到的空白位置。
在敕令骑士们开始冲击神圣联盟军队的侧后方时,加斯东也开始重新组织起那些弩手与长枪手,向着西班牙人的阵地发起第二次进攻。
眼看神圣联盟的军队就要陷入溃败之中,一支一直没有被卡多纳放在心上的队伍突然出现在那些敕令骑士的后方——他们正是来自于加底斯与努奥罗的火枪手,虽然说是火枪手,但他们也是身手敏捷的骑兵,他们就如同游戏一般地驾驭着身下的马匹,在敕令骑士的周围轻巧地往来回旋,不断地向他们丢掷一落地就会爆裂的小铁球。
那些小铁球,爆裂后不是起火,就是飘散出一阵阵具有强烈刺激性的烟雾,再严密的盔甲也无法阻止气味的蔓延,而且他们还有马——动物的嗅觉更灵敏,也更加无法忍受,而骑士们一旦失去了对马匹的控制,他们的威力也就打了一个很大的折扣。
敕令骑士的首领巴亚尔,是个性情沉稳的年轻人,忠诚而宽容,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也不由得被这种卑劣的行为激起了怒火,他强忍着烟雾的刺激,高呼着国王之名,带动着另外几名尚未被烟雾波及到的骑兵对无耻下作的敌人发起了进攻。
加底斯的骑兵们见状立即飞快地逃走,重装骑兵在速度上确实无法与这些卑劣的混蛋相比,敕令骑士正要回转,那些骑兵就又哒哒哒地跟了上来。
巴亚尔气得发抖“我们的弩手呢?”他喊道。
“还在战斗!”一个骑士回应道,巴亚尔只得期望加斯东,他的朋友与统帅能够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加斯东注意到了,他指挥一部分弩手向着西班牙人的左翼进攻,这里的骑兵阵线已经被敕令骑士摧毁,只有零散的步兵与长矛手,他们见到前后都有敌人,早就升起了投降的念头,所以这些弩手竟然没有遇到太大的反抗,他们可以说是轻易地嵌入了西班牙人的薄弱环节,即将与敕令骑士汇合。
众仆之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