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3年的8月9日。
火炮轰鸣,城墙震动。
圭尼基的家长达尼洛大着胆子伸出头来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一枚石弹呼啸而来,打得城墙石砖碎屑飞溅,而后……它牢牢地嵌在了里面,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往一块蛋糕里嵌入了一颗豆子般——卡斯特鲁奇奥的家长见状一伸手,把他呼噜了回来,与此同时,另一颗石弹飞驰而至,在他们身下的垛口爆裂,虽然他们及时掀起了厚重的披风遮挡,还是被割伤了手和手臂。
“你这是想干嘛?”卡斯特鲁奇奥的家长阿尔弗雷德毫不客气的训斥道“试试你的脑袋和石弹那个硬吗?”
“我只是想看看城墙。”达尼洛喘着气“天主啊,火炮真可怕,简直就像是魔鬼在咆哮。”
“我们也有火炮。”阿尔费雷德说,作为一个血性犹存的雇佣兵后裔,他比达尼洛更适应战场的惨烈气氛,“我们有足够的火炮,还有弹药。”他们购买火炮与弹药的时候,可没考虑的那么长远——一些人仍然对朱利奥美第奇的话将信将疑,毕竟卢卡已经自由了上百年,对于这些火炮,还有弹药,阿尔弗雷德担保,那些议员们完全将它们当作了对卢卡大主教的谢礼,不管怎么说,卢卡的城墙几乎就是在他的主持与设计下建造起来的,更不用说,那如同灵迹般的速度与强效。
达尼洛蜷缩在墙垛下,闭着眼睛,每一颗石弹敲打在城墙上,都会带来一阵震动,但也只有如此了,石弹所能造成的最大伤害,就是如上文一般地嵌在了城墙里,不过这种伤害,几乎也成为了一种加固,它的存在就能为卢卡人抵挡住下一颗石弹——就算留下了一个凹坑,也完全无损于城墙的整体性,因为水泥凝固而成的碎石砖……太大了,大到直径一尺以下的石弹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攻击。
“这真是我们建造的城墙吗?”在又一天,博尔吉亚军再次无功而返后,在金色的余晖下,站在棱堡上的达尼洛圭尼基不由得喃喃自语,从他这里望去,可以看见陡直的城墙与另外几座棱堡,石砖上遍布凹凹凸凸的伤痕,但就像是有着厚重皮肤的巨象一般,这些伤痕没能造成哪怕一丝致命的伤害——它看上去还是那样巍峨,强大,完整无缺。
“不是,”阿尔弗雷德在一旁接道“是天主感动于我们大主教的虔诚,派天使从天上落下,一夜之间就给了我们这座城墙。”
达尼洛盯着他瞧了一会,差点就信了,之后他忍不住犯了一个白眼“愿魔鬼叼了你的球去。”他说,“我只是想要感叹一下而已。”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啊。”阿尔弗雷德卡斯特鲁奇奥满不在乎地说,然后他就回转身去,打算去查看一下圣彼得门的情况,圣彼得门是博尔吉亚军主攻方向的城门,他们唯恐无法守住,就将巨大的水泥砖搬运到门后,这样,无论博尔吉亚军要使用火炮轰击,还是使用攻城槌什么的,他们都不会太担心——实在不行,他们还有水泥的配方,阿尔弗雷德打算今晚就浇水泥上去,几天后它们就会变得非常结实,除了危机解除后,他们得一点点地撬开它们之外,几乎没什么缺点。
但他才转身,就听见达尼洛圭尼基大叫起来,他气恼地回过头去,想问问这家伙又发什么疯,就见达尼洛指着城外,语无伦次地大喊道“看啊,看啊,”他狂喜地叫嚷道“他们在撤军!博尔吉亚撤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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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5日,原罗马执政官,现在的枢机主教伊萨瓦列斯在他的别墅里宴请了教皇亚历山大六世与他的私生子,罗马涅公爵,凯撒博尔吉亚——伊萨瓦列斯是现在亚历山大六世除了博尔吉亚之外,少数还愿意相信的人,但在仆人奉上菜肴与葡萄酒的时候,洛韦雷枢机,不,不是朱利亚诺德拉洛韦雷,而是约书亚洛韦雷,还是和教皇的私人医生一道,为它们做了测试,确定里面没有被下毒。
这场宴会可以说宾客尽欢,让伊萨瓦利斯枢机骄傲的是,来自于帕尔马山区的火腿,还有他家乡维尼托的葡萄酒。葡萄酒不必多说,火腿更是大受欢迎——没有比这种口感柔软,脂肪丰富,气味芬芳又滋味浓郁的肉类更受欢迎的了,有三位技艺娴熟的厨师为他们切割火腿,就算是这样,也差点没能来得及跟上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和凯撒博尔吉亚进食的速度——一方面是因为火腿的美味,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此时的人们常以暴食来彰显身体康健。